“嗯。”
這是他最後的答案。
小月虛弱地展顏,把小臉兒緊緊地貼在袁暮胸膛,聆聽著袁暮的心跳。
良久,小月蒼白如紙的臉龐浮現兩抹殷紅,輕輕地掙扎著起身。
袁暮沒有阻止,任由她脫離自己的懷抱。
“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七十多年了……”
此刻的小月宛若月亮女神的化身,回頭對著袁暮嫣然笑著,眼眶晶瑩的淚珠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滑落。
“我曾經聽我奶奶說過,我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來自非常遙遠的異鄉,永遠都回不去了……雖然我們和你們這裡的人相差無幾,但是始終我們都不是你們,所以我們才選擇隱居山林……
我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不去打擾你們了,只是命運弄人,戰爭把我們的平靜打破,我的村莊被殘忍的敵人燒燬,我的親人慘死在侵略者的屠刀下,幾百條‘特殊’人命凝聚的怨氣,足以扭曲現實……”
小月彷彿在述說著別人的故事,表情無比平靜。
袁暮靜靜地聽,沒有出言打擾。
“我們似乎天生就異於常人,村裡的每一個村民都能與一個神秘的血色世界溝通……我們本來只想平靜地生活,可惜……始終還是逃不過命運……
七十多年前的那場大戰,讓我們的肉體死亡,臨死前不甘的怨氣,本能地驅使冤魂去溝通那個恐怖的血色世界……”
“冥冥中,我們得到了血色世界的回應,我們的靈魂似乎打破了某種界限,釋放出無數頭恐怖的怪物……起初那些怪物在我們的意志影響下,只是單純地幫我們報仇,把殺死我們的仇寇屠戮殆盡,只是當仇寇被殺盡之後,那些怪物就失控了……”
小月身形越來越淡,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消散在空氣中。
“怪物殺光了附近的敵人後,竟然藉著我們的怨氣,企圖擴大被打破的界限,它們要將血色世界拉入現實世界中……
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該怨恨,不該溝通血色世界,不該打破界限,釋放出那些怪物的……如果真的被血色世界入侵到現實中,這個世界將會毀滅,我們也將犯下無可挽回的彌天大錯……”
小月隨手一揮,空氣中蕩起一陣漣漪,如同水月鏡花般浮現出一幅畫面。
畫面是不知名的深山野林,大樹折斷,山巒坍塌,彷彿導彈打擊過後的災難現場。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出現在畫面之中,手裡還抱著一個小女孩,下面一個近三十米深的巨坑中,一頭頭支離破碎的怪物躺在坑裡掙扎嘶吼。
男人和女人緩緩下落坑裡,把小女孩放在地上,小女孩還懵懂無知地含著手指,兩隻寶石般的明亮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愛極了。
也不知道男人和女人說了什麼,兩人似乎爭吵了起來,小女孩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著,好似被兩人的爭吵聲嚇得,扁著小嘴兒就嚎啕大哭。
小女孩的哭聲也驚醒了爭吵的男女,兩人相互對視,似乎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共識。
女人抱起小女孩,輕輕地吻在她紅撲撲的小臉蛋上,溫柔地述說著什麼,突然間手裡冒出一股柔和的光輝,光輝把小女孩包裹成一枚光卵,徐徐地飛向天空。
送走小女孩後,男人和女人表情嚴肅,奮不顧身地衝入巨坑中。
畫面到此截然而止。
小月目光難明地看著畫面,幽幽地說道,“當年在最危急之際,就是這兩個神秘男女犧牲了生命,把那些怪物封印起來。”
袁暮深深地看了小月一眼,沉聲問道,“這兩人是誰?”
“不知道。”小月緩緩地搖頭,悽笑道,“剛才那一幕是我恢復意識後見到的最後一幕,接下來我就陷入了沉睡之中,所以他們到底是誰,從哪裡來,又為何會願意犧牲自己去封印怪物,這些我都無從得知……”
說罷,小月又一次揮手,畫面再度浮現在空氣中,卻是一副全新的畫面。
七八個衣衫襤褸的老少相互扶持著來到了一個山林之間,相互扶持著搭建房屋,戰爭的陰影似乎早已遠去,在那片山林裡紮下根,建築出一個簡陋的棲息地,開始修生養息。
不知過了多久,棲息地已經繁衍出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
袁暮眼神一凝,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畫面裡的小山村分明就是黑山村。
小月看著畫面裡那個繁衍生息的小山村,眼神非常溫柔,彷彿看見珍貴的寶物,呢喃道,“那是當年僥倖逃過大屠殺的倖存者建立的新村莊,有他們在,就能把我們的血脈延續下去。”
“唉……”小月突然嘆息一聲,小手連點虛空,畫面再次一變,安詳寧靜的山村再度化為人間煉獄,彷彿當初的浩劫再度重臨,只是這次並沒有外來侵略者,互相廝殺的竟然都是鄉里鄉親。
“都怪我們這些亡者太過自私,開啟了界限,導致血色世界的座標烙印在我們的血脈中,如同一個詛咒般,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二十幾年前,詛咒終於失控,界限也被重新開啟一道縫隙,當初的封印也開始鬆動。
噩夢,即將重現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