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東南倭寇之亂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一個王直,而且是一個被打殘的王直,已經興不起風浪了。如此,也就沒有必要重兵駐守東南了,也就是說胡宗憲的使命結束了。這對於胡宗憲來說,是福是禍?
恐怕是禍。
胡宗憲的心中十分清楚,在整個東南平倭戰事中,他幾乎就是一事無成,幾乎所有的勝利都與他無關,反而有貽誤戰機之嫌。更有他在東南貪汙受賄,以前是因為東南有倭寇,不僅是嘉靖帝忍著他,就是滿朝官員也忍著他,如此已經平倭,而且他還不是平倭的主力,他的結果可想而知。
在這樣的時候,他就不要想著升官發財了,能夠保住性命都是幸事。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徐階來信言明,可以保證他在東南的地位,這不能夠不讓他心動。而且從徐階的心中他嗅到了另一條路。那就是:
養寇自重。
不是王直還沒死嗎?
雖然胡宗憲不至於扶植王直,但是卻不妨礙他利用王直的名聲嘛!
只要他派出水師,扮作倭寇,將來自各個藩國的商人殺掉,市舶司就開不起來,到時候留一些藩國商人逃到大大明,讓他們看到王直的旗幟,如此不就又有了倭寇了嗎?
又有了倭寇,影響到市舶司,嘉靖帝就還需要自己,再加上徐階在京城運作,自己在東南的位置就會相對穩一些。
等到鬥敗了羅信,自己再去找王直,將王直的腦袋砍下來,那個時候有著王直的腦袋,自己便宣佈平定倭寇。到時候誰還敢說自己沒有功勞?
就算是嘉靖帝也不好意思卸磨殺驢吧?
但是,聽說俞大猷回來了,一定不能夠讓俞大猷重新回到水師,而且俞大猷心中對自己一定懷恨在心。胡宗憲不由皺起了眉頭。
“真是一個麻煩啊!”
“來人!”
“大帥!”
“去把胡寧叫來。”
大約一刻鐘之後,胡寧走了進來:“叔父,您叫我。”
“你去水師,派出探子去探查藩國商隊的情況。”
胡寧的眼睛就是一亮:“叔父是想要動手了?”
“嗯!”胡宗憲點頭。
“侄兒立刻就去。”
杭州。
知府衙門。
二堂。
羅信,戚繼光和俞大猷圍桌而坐。俞大猷望著羅信,眼中現出希翼之色道:
“大人,末將能不能跟著您,不回水師?”
羅信搖了搖頭道:“不行。你隸屬胡宗憲,我把你留下,不合規矩。到時候,胡宗憲參一本,你我都落不到好。”
如今俞大猷對胡宗憲的成見很深,聞言神色便黯然了下來,他也知道羅信說得有道理,便不由長嘆了一聲。
“而且……”羅信望著俞大猷道:“你也要有心理準備,恐怕胡宗憲不會讓你在掌管水師。”
“為什麼?”俞大猷張目道。
羅信想起自己手下截獲的徐階的信件,胡宗憲和徐階聯手,想要冒充倭寇打劫藩國商人,這必定要用到水師,怎麼可能讓俞大猷掌管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