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長久在陸炳的打壓下,他的心中藏著畏懼,那隻畏懼已經深深地種在了心裡,已經不是隻對陸炳一個人,而是對他把握不定的人和事情的畏懼。
而羅信就是他把握不定的一個人。
這個人可是剛剛把徐階整得下不來臺的人,哪怕是如今的他,也不敢對徐階齜牙,但是羅信卻敢和徐階放對。
最令他捉摸不定的是嘉靖帝對羅信的態度,他為什麼當初不敢得罪陸炳?
還不是因為陸炳深得嘉靖帝寵信?
他們這些太監依仗的是什麼?
無非就是皇帝的寵信,如果沒有了皇帝的寵信,他們就是一坨屎。
他可是知道如今彈劾羅信的摺子如同雪片一般,但是如今嘉靖帝卻根本沒有處罰羅信的意思,這種寵信令陳洪心中畏懼。
一旦心中有了畏懼,便再也不敢齜牙。壓下了心中的羞怒,擠出了一絲笑容道:
“羅大人啊,雜家是來拜祭陸大人的。”
羅信淡淡地點點頭,然後轉向陸繹道:“我在這裡等你!”
陸繹的眼中便現出了感激之色,他知道羅信根本就沒有什麼事和他談,羅信站在這裡不走,便是給他壯膽。也是對陳洪的一種壓迫,讓他不敢做出過分的事情。當下便施禮道:
“羅大人,您先去書房……”
“不必了,我就在這裡等,想必陳公公不會佔據多少時間。”
陳洪就是一陣牙痛,這羅信分明就是在逐客,在警告他,不要做出太過分的事情。當下便訕訕一笑,和羅信施禮之後,便向著靈堂走去。那些番子也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一個個放輕了腳步離去。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陳洪等人就匆匆離去。陸繹陰沉著臉走了過來。
“怎麼了?”羅信微微皺起了眉頭。
“幾個義兄就被閒置了,陳洪讓他們不準離開京城,說是等到調查完畢之後,自然會讓他們官復原職。”
羅信搖了搖頭,自然是知道陸炳的那些義子想要官復原職那是不可能了,能夠平安活著都是奢望。畢竟他們作為陸炳的義子,在錦衣衛都是身居要職,掌握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不管是誰最終當上了錦衣衛指揮使,對他們幾個都不會放心,從另一個方面講,這些人已經死定了,只是早晚問題。
偏偏羅信還不能夠幫他們,一旦他幫了他們,就會給嘉靖帝留下居心叵測的印象。
你想幹嘛?
你想掌握皇家的秘密幹嘛?
你想造反,還是想要刺殺皇帝?
所以,幫助陸炳義子的事情,羅信是堅決不能夠做的。義子又不是親子,而且都不姓陸。所以,羅信只是答應過陸炳,在他死後儘量照顧陸家後人,並不包括他的義子在內。
羅信和陸繹告辭,乘坐著馬車向著府中行去。
坐在馬車內,羅信的眉頭緊緊鎖起。
假設陸炳是真的暴斃,那麼,是誰害的?
通常情況下,誰得到了最大利益,誰便是兇手。
如此推測的話,誰在這件事上將會得利?
徐階!
陸炳一死,陸家便倒了。東南陸府的陸鼎將失去了依仗,腰桿挺不起來了。而在整個東南的策略當中,羅信只是隱居幕後的掌控者,是不能夠走上前臺的,否則便會立刻招來嘉靖帝瘋狂的報復。
而胡宗憲只是側面的輔助,畢竟他是軍方,在嘉靖帝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走上前臺。你擁有幾十萬兵馬,然後還把手插進了財政。
有兵,有錢,你想要幹什麼?
所以,真正走在前臺的便是陸家。
陸炳是嘉靖帝的奶兄弟,是嘉靖帝的頭號心腹,貪點兒錢怎麼了?
嘉靖帝不會在乎,所以在整個東南的策劃中,陸府佔據舉足輕重的作用。也就是說陸府聯合東南世家,商人站在了最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