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6章 62.“最後一次。”
“等等!”
傘南猛地反應過來,連忙緊跟上前。他不接受明明五分鐘前還在跟他親熱的人為什麼轉瞬間就能說出這樣冰冷的話。
可手還沒捱到門板,就被芥鴉擋身攔住,沉聲開口:“傘家主,主上不想見您,您還是請回吧。”
傘南眉眼緊壓,對此置若罔聞,一心只想問個清楚,他無視芥鴉的阻撓,厲聲喝道:“讓開!”
可芥鴉紋絲不動。
越加緊張的對峙裡,更多的虺憑空出現,屹立在門外兩側,幾乎形成了一堵牆,將傘南與跟前的房間完全隔斷。
芥鴉眼神冷冽,再度警告:“傘家主,您確定要違背主上的旨意嗎?”
傘南的手在身側緊握成拳,力氣大到甚至在發抖,他嘴唇緊抿,搖晃的視線企圖穿透窗戶,迫切地期望得到某種回應,可佇立良久,卻一無所獲。
那窗上雕花的蓮枝紋路像是漩渦,中心延伸,越看就越加模糊,不斷深陷,不斷眩暈。
得不到任何理由,任何解釋,就被驅逐、被舍棄。就好像關於他的一切都不值一提,所有的不解、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憤怒,都被強買強賣地堵塞去路,無處宣洩。
可連被遺棄的看家犬都能隔著門板狂吠一兩聲。
傘南在某一瞬間覺得這世上沒有比自己更可笑的人了。
招招手就過來,張張嘴就扔掉。
還真是一場夢嗎......
夜已深,燭光也滅,昏暗的陰影籠罩整個房間,也覆蓋著蝰的眼睛。
他孤身坐在案前,坐在漆黑的月光背面,一手撐著額頭,視線垂落又放空在紅木地板上,定定盯著兩塊木磚之間地狹窄縫隙,呆滯走神。
他剛剛甚至沒敢看傘南的表情。
因為只要一看見那張臉露出丁點傷心的表情,他就會難以自控地心軟退縮,想要不惜任何代價地把所有感情都一股腦掏出來給他看。
他本來就欠了傘南很多很多喜歡,他也知道傘南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幾乎沒有絲毫安全感。
蝰一直都想要彌補他、說服他,刻意讓自己去傘家的次數比傘南來妖宮多,更加黏著傘南要他在處理文書的時候也抱著自己,甚至在床上也幾乎完全言聽計從......可他們好好在一起的時間太短,這才剛剛有點起色,就要被迫終止。
傘南的母親沒多少日子了,她像世間每個尋常母親那樣,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兒子娶妻生子,後繼有人。
世人皆是如此,她能有什麼錯呢?
在母親和伴侶之間,逼傘南做出決定太過殘忍,與其讓他深陷兩難甚至悔恨終生,不如由自己來做這個決定。
蝰哽了哽嗓子,唇角溢位苦笑,胸口也酸澀萬分,在深夜湮滅了他所有睏意。
於是索性就地閉上眼睛,企圖強行制止持續胡思亂想的腦子。
可耳邊的嗡鳴還沒完全止息,他就聽見了窗戶響動的聲音。
抬眼看過去,竟發現是傘南從窗戶外翻了進來:他用了點捕蛇人的小手段,用迷藥放倒了守門的護衛。
蝰兩眼一睜,無端心生慌亂,立刻偏開臉,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傘南定了定神,像是使勁踩在沼澤上,腳步頓挫地走到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