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二十一天
“抱、抱歉......”
傘南不怎麼誠懇地說了句，眼睛卻還高亮不息，他暫時停下撫摸，拿手裡的草葉子逗了逗，示意還沒吃完。
蝰涼颼颼瞥了他一眼，沒過多計較，轉頭回去繼續嚼草藥，只是把圍在脖頸上的尾巴略略收緊，大有一種再動手動腳就把你隨時勒死的威脅。
傘南無視那不痛不癢的皮肉傷害，臉上揚著收斂過的笑意，在附近又幫他摘了好幾株葉片。
然後往河岸的方向走，在臨近溪水邊時停下腳步。打著招呼一聲的藉口，他小心翼翼但光明正大地撓了撓搭在自己胸前的尾巴，試探著問道：“我去抓幾條魚，你先下來等我？”
紫色的腦袋點了點，把葉片緊緊咬住叼了起來。
傘南於是找了塊松軟的土垛，清走表面的枯葉和碎石子，把多餘的草藥也擺放好。
蝰從他肩膀上順著手臂滑下，安靜地趴在地面啃葉子，只是始終斜著眼睛，時刻注意著傘南的動向。
餘光瞥見傘南又走了回來，便立刻支起頭，目光警惕。
但傘南只是蹲下身，手裡拿著一塊已經處理好的生魚肉，去除了鱗片，也切割成了方便吞嚥的長塊，遞到小蛇嘴邊。
蝰湊過去嗅了一兩秒，似乎並不感興趣，接著便把頭扭回，繼續啃草藥。
“不吃魚？”
傘南疑惑地自言自語了一句，接著便在他旁邊坐下，動作麻利地生起一堆火。又把折斷的樹枝削尖做杆，將魚肉塊串起來，放在火焰上烤制。
他習慣且擅長野外生活，在滿足口腹之慾上，甚至會把有獨特香氣的植物用來調味增色，廚藝相當一流。
以至於蝰吃完地上的草藥，立刻便聞到了烤魚的香味。他順著傘南的小腿往上爬，再度捲住脖頸回到肩頭，騰空上半身，探出腦袋，嘴也張開來，毫不客氣地往傘南手上移動。
“是不想吃生的嗎？”傘南嘀咕了一句，有些燙手地撕下小塊魚肉，稍微吹涼溫度，才送到蝰嘴邊，“慢點，小心燙。”
於是蝰先拿前臉試探著碰了碰，然後便咬嘴叼住，小口小口地吞嚥。魚肉表面烤得很焦，咬下去是脆的，嚼進去又是軟的，蝰很喜歡，導致傘南總共抓了三條魚，蝰一蛇就吃了兩條。
他對食物的討好十分受用，盯著傘南脖子上的鱗片看了幾秒，便把腦袋墊在肩窩，尋了個還算舒服的位置趴好，一直纏在傘南頸部的蛇尾也稍稍松開，垮垮掛在胸前，看起來心情不錯。
傘南偷偷瞄著他，掩著動作，再次試探著地伸出手，極度輕緩地往近前挪動，摸到了蝰身體中間的那截蛇腹上。
先屈起兩根指節來回輕輕刮蹭，見蝰沒什麼反應，便逐漸加重力道，用掌心順著鱗片的方向捋摸。
他的手法大有講究，將位置和力度都掌控得恰到好處，使蝰不覺排斥。飽飯的困頓更是不自覺間鬆了戒心，讓蝰把眼睛也給懶洋洋閉上，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傘南按耐著竊喜，一邊順毛摸，一邊小心翼翼地逐漸接近他的腦袋，動作細致地轉移到自己手裡，託在掌心，然後捧到面前，目不轉睛地盯著。
具有極強攻擊性的小動物收斂了尖牙，柔軟了表情，連兩邊微微凸起的小角都顯出多點可愛，安安靜靜躺在手裡，很乖。
數年來幻想的夢境成為現實，傘南的呼吸在忽然間緊促，幾乎不敢吐氣。
他的眼睛裡透出亮光，蔓延著明顯笑意，指尖輕飄落下又遠離，若有若無，再次觸控到了蝰的頭頂，一點點地親暱安撫。
然後情不自禁地湊近額頭，將嘴唇貼上。
落下一個漫長的親吻。
只是等他再心滿意足地抬起眼時，便恰好對上了蝰已然睜開的眼睛，視線筆直。
忽一怔愣，紫色的瞳孔在瞬間由橢圓轉尖豎，像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表情極為僵硬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