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實的問題是,全國範圍內取締青樓之後,那些上下游從業人員該怎麼安置。
上游從業人員有不少都是有人命官司在身上的,真要查,沒幾個乾淨的,問罪很簡單,處理也不難,主要問題是在那些下游從業者身上。
除了從男人荷包裡掏錢,這些從業人員可沒啥其他正當的本事,砸了他們的飯碗,雖然說絕對是好事,但也不能讓她們就那樣餓死吧?
讓她們沒了生計,以後的姑娘們倒是好說,但是這些青樓姑娘現在可還活著,沒了工作,難道朝廷出錢養著她們?
對此,蘇詠霖頗有些想法。
所以他選了幾座青樓數量比較多的大城市搞試點,其中就包括杭州。
復興會員們把裡頭的老鴇子和姑娘們全給拉到勞動改造基地,給她們辦特別學習班。
上午學習革命知識和理論,瞭解到自己從事這個行業的錯誤,從法律、道德等多個層面講述這件事情的壞處,將一些已經沒有廉恥之心的女子的廉恥之心給喚醒。
這個課程還要多多拿出以前歷史上一些著名的例子,或者乾脆編寫一些關於青樓女子的故事文章。
蘇詠霖親自動筆寫了一篇《杜十娘》的故事,用杜十孃的悲劇喚醒這些青樓女子們的悲哀、羞恥之心。
這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教育模式,的確起到了不錯的效果。
上午學習結束之後,下午則辦技能培訓班,讓她們學習方便找工作養活自己的技能,比如紡織技能、縫紉技能和醫護技能之類的。
這些都是很實用的技能,學了就能用,大城市周邊的工場招人多,她們學會了這些技能,就能給安排到工場裡做工,有地方去,能自己掙工資養活自己,倒也不用寄希望於他人。
到洪武十二年,這一批老鴇子和青樓姑娘已經實現了從學習班到社會工作的百分之一百的轉變,已經全部實現了工場入職,成為正式工,開始靠勞動賺取工資養活自己。
至於她們的婚姻嫁娶問題顯然也是個大難題,但是她們當中有相當多的人從一開始就已經認了命,知道這輩子的下場。
對於復興會會員試圖為他們牽線搭橋說人家成婚的建議,她們大多數人選擇了拒絕。
她們的意思是本以為年老色衰之後會悽苦老死,現在卻還有第二條路能走,還能靠著工場的福利過日子,以後還有退休之類的福利,無異於第二次生命。
所以她們決定姐妹們互相扶持,搞一個互幫互助大家庭,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然後抱團取暖,以後集體養老,互相送別。
至於婚姻嫁娶,那就聽天由命,絕不強求,世上好男兒雖多,但是屬於她們的卻沒幾個,就不勞煩複興會的大家夥兒忙碌操心了。
復興會員們遂偃旗息鼓,只專注於安排她們的工作,不再幹預她們的私事。
至此,這一波試點算是成功了。
到洪武十二年年初,中都、長安、洛陽、成都、杭州、襄陽這六個城市的青樓被全部取締,所有從業人員坐牢的坐牢,做工的做工。
其實,到了此時此刻,就算蘇詠霖不搞這個行動,從全國範圍來看,青樓營生也是在持續衰落的一個過程,衰落的速度也很快。
原因很簡單。
歷史上的青樓女子除了少數特例,大部分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被家人賣掉或者全家死絕迫不得已墜入風塵混口飯吃的苦命女子。
她們之所以墜入青樓,家庭因素是主要原因,壓迫和剝削是根本原因,絕對繞不開。
而在大明蕩平了舊統治階級之後,透過推翻剝削和壓迫,大大減輕了民眾的苦難,且在全國範圍內搞經濟建設,不斷拓寬女子的生存途徑,降低她們的生存難度。
在集體農莊和手工工場大規模開辦的同時,底層民眾的利益得到了保證。
且大明廢除賤籍,給予全體國民以【公民】的身份,法律上人人平等,明令禁止販賣人口,對此有非常嚴酷的處置條例,什麼家人逼迫女兒賣身之類的狗血戲碼也都看不到了。
大家有錢了,有土地了,有糧食吃了,不至於透過賣兒鬻女才能活命,自然也就不會犯這個禁忌。
在這樣的情況下,青樓透過過去歷朝歷代所謂的合法途徑簡單獲取新鮮血液的方式已經不可持續,已經沒有什麼人家會把女兒賣給青樓了。
最大的獲取途徑沒了,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青樓經營方當然也很著急,一些老鴇子也是真的很著急,上竄下跳找資源,甚至還偷偷跑去農村和農村人家協商。
但是在集體農莊和復興會基層組織遍佈基層的如今,某些老鴇子的行為等於找死。
洪武十年,襄陽一家青樓的老鴇子因為連續數月沒有新鮮“資源”入賬,非常焦慮,於是偷偷跑到襄陽城外的櫃門集體農莊裡找農家商量賣女兒的事情。
這件事情在當時的襄陽和中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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