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話那麼多呢?老實點!少廢話!”
沈該本來覺得自己應該可以維持最後的尊嚴,結果被拽出來癱在地上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尊嚴可以說。
剛想說點什麼表達內心的憤怒,想要痛斥這群臭丘八居然敢對自己行如此無禮之事,但是那雪亮的刀鋒就直接指在眼前,對沈該造成了巨大的威懾力。
人上人也是人,人被殺,就會死,人上人死了,也是一樣的死人。
所以雪亮的刀鋒直接嚇得沈該什麼都不敢說了,乾脆地閉上了嘴。
“沈相公?”
忽然間,一個戲謔且熟悉的聲音響起。
沈該一愣,立刻抬起頭,在火光的映照下,看到了一張不那麼熟悉但是絕對認的出來的臉。
“馬……馬宏興?”
周至的副將,馬宏興。
他怎麼會在這裡?
當初,作為明軍教官團隊的領頭人,馬宏興和沈該見過幾面,逢年過節也有聚在一起吃過飯,推杯換盞之間,沈該覺得馬宏興是個挺好說話的人,對他還頗有好感。
與其他那些一板一眼死正經的明軍教官不同,馬宏興非常活潑,很有幽默精神,在酒桌上總能說出一些讓大家放聲歡笑的話語。
以至於沈該一度認為馬宏興會是一個和其他明國人截然不同的好說話、好聯合的物件。
然而現在看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
“你們不要那麼粗暴,這位可是江南國前任的平章軍國事,身份尊貴,地位崇高,你們把他這樣粗暴的拽到地上,他生氣了可怎麼辦?”
馬宏興蹲下了身子,近距離打量著沈該的臉,笑道:“沈相公,不疼吧?咱們這些同志們大部分都是地裡漢子出身,動手沒輕沒重,還請你多多擔待,千萬不要生氣啊。”
馬宏興的臉上帶著沈該熟悉的笑容,那種略顯輕浮的、和其他明國人迥然不同的笑容。
沈該一度被這種笑容欺騙,覺得馬宏興是個好打交道的傢伙。
然而此時此刻,沈該卻猛然驚覺,這笑容背後所隱藏著的東西,或許比那些一板一眼的明國人更加恐怖。
而更加恐怖的是……
他為什麼在這裡?
“馬……馬宏興,你……你……“
“我為什麼在這裡對吧?”
馬宏興咧嘴笑了,開口道:“我在這裡其實也有一陣子了,最開始這支軍隊被調到杭州城裡面來的時候我就來了,一直都在這裡,只不過您這種大人物從來也不會關注一個小小的城門看守,所以沒有發現我。
這也難怪,您這樣的大人物,日理萬機,每天看的都是天下大事,縱橫捭闔,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考慮的都是國家之間的事情,又怎麼會低下頭來看看人世間呢?”
這陰陽怪氣的話術是沈該和明國人打交道的過程中最常聽到的話術,他們好像特別喜歡用這種話語來諷刺杭州朝廷的高官們不關注民生,只關注他們自己。
天地良心,他們怎麼會不關注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