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我就在這裡,你跟我說就好了,何必要喊玉成呢?”
“你敢背叛我?”
趙祥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
“怎麼會,兄長,我也姓趙,怎麼會背叛咱們趙氏呢?我只是想繼承兄長而已。”
這話一出口,趙開山頓時瞪大了眼睛。
“趙祥,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居然……”
趙祥點了點頭。
“兄長待我恩重如山,當然不薄,兄長的恩情我都記在心裡呢。”
“那你為什麼……背叛我!”
趙開山死死盯著趙祥:“玉成!把玉成……喊來……”
趙祥深深地嘆了口氣。
“兄長啊,我也不願意這樣啊,主要還是玉成太年輕,太沖動了,他剛做了幾天領帥,就要徹查土地、錢財的事情,兄長你也知道,咱們這幫族人,哪個是乾淨的?那所謂的公田,不都被咱們給分了嗎?
兄長雄才大略,不在意這種小事,那咱們就安安心心地跟隨兄長反金,做大事,偏偏玉成死咬住我們不放,非要查出個所以然,非要把公田給查清楚了,還要治我們的罪,這是在和整個光復軍做對啊,我也很無奈啊。”
趙祥一臉遺憾的看著虛弱的趙開山。
“出此下策,情非得已,這樣做也不是我的本意,是整個家族的意思,我也被推上位的,還請兄長多多諒解,不過請兄長放心,嫂嫂和玉成兄弟姐妹幾個絕對會很安全,兄長對我的提拔和厚待,我絕對不會忘記。”
趙開山聽後愣了半晌,接著身體似乎不受控制般的抖動起來,語氣裡也多了幾分情感波動。
應該是生氣。
“趙祥……你敢……你敢……做出這種事情……你……”
“你”了半天,趙開山也說不完這句話。
只看到他漲紅了臉,使勁兒的扭動著身體,右手撲騰了幾次,抬起來一點點,又掉在了床上,再抬起來,再掉下去,始終沒有把手臂抬起來的力氣。
他的眼睛直直地瞪著趙祥,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對著趙祥的臉來上那麼一兩下,狠狠地抽他,以此洩憤,卻做不到了。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了。
生命的最後時刻,趙開山看上去是那麼脆弱,那麼的絕望。
趙祥看著趙開山這副模樣,心中對他的最後一點點敬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那個曾經在他眼裡偉岸的趙家家主已經不復存在了。
現在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個明明快要死了卻倔強的不願意承認自己快要死掉的可憐人。
每個人臨死之前都是那麼可憐的嗎?
那麼的絕望,那麼的脆弱,彷彿一伸手就能掐死他似的。
那麼強壯偉岸的趙開山也有這樣一天嗎?
那一揮手就能指揮十萬大軍奮勇向前的領帥到了生命最後的一刻卻連手都抬不起來,連想抽一個人的耳光都辦不到,這也太諷刺了吧?
生命與死亡的界限在趙祥的眼前展現的如此淋漓盡致,趙祥忍不住的開始思考這個富有哲學韻味的問題。
當然,他沒有得出任何有意義的結論。
趙開山也終於沒有做到他想做到的事情。
嗓子裡冒出幾絲像是嘆息般的聲響之後,趙開山斷了氣,眼睛裡的最後一束光也隨之熄滅,他就這樣死在了床上。
趙開山死亡時的姿勢非常詭異,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趙祥,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趙祥看著趙開山的死狀,很不開心,尤其對趙開山的眼睛很不滿,於是直接伸手懟了上去,把趙開山的眼睛合上,又把他整個身子往裡推了推,讓他至少死的看上去安詳一些。
塵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