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開山本來是要按照各家損失多寡來分配這筆錢的,但是落到趙祥等人手上,這筆錢的分配方式就要有所不同了。
單純的來說就是有個先後順序。
有些人先得到,有些人晚得到,有些人得到的多,有些人則得到的少。
滿足他們需求的人先得到,得到的還多,不能滿足他們需求的人得到的少,甚至晚了也未必能得到。
他們用這種方式坐地起價,硬是把賑災補償變成了坐地起價大競拍,從計劃分配變成市場競爭,價高者得。
右軍統制官趙毅看中了沂州本地土豪錢氏家中的一處肥沃土地所在莊園,於是就各種暗示讓對方把這座莊園送給他。
否則錢氏申請的那筆錢就會因為受損程度不如另外一戶土豪王氏家族,而被王氏家族先得到那筆錢。
根據小道訊息,錢氏得知王氏給趙毅送了禮,本來他們家受損並不太嚴重,卻因此被抬到了第一批接受補償的家族名單當中。
又比如滕州本地土豪陳氏因為家中資產受損比較嚴重,急需一筆錢來恢復建設,否則會有很多莊戶沒房子住,會鬧事。
但是後軍監軍趙以源表示陳氏如果不把一處莊園贈送給他,就不把這筆錢批給他,讓他等。
陳氏也透過小道訊息得知同縣土豪家族、與之素來有爭端的齊氏家族送了珍寶給趙以源,請趙以源把本來屬於陳氏的錢劃到自己名下,想著拖死陳氏,給陳氏放血,藉此機會從陳氏身上咬肉下來吃。
濟州本地家族李氏、吳氏一樣受損嚴重,雙方都很需要一筆錢來週轉,結果選鋒軍監軍趙景煥表示沒那麼多錢同時撥付,所以看他們各自的表現。
誰的表現比較好,誰就能先得到那筆錢。
最後吳氏把漂亮的女兒送給趙景煥做妾侍,賠了一筆嫁妝,得到了那筆錢,得以苟延殘喘下去,而李氏又是氣惱又是無奈,被逼著賤賣土地以渡過難關。
這幾件事情只是這一段時間內集中發生的一些事端的縮影。
趙祥為了拉攏大家支援自己,就把事權給大家分了一下,每個手上拿到權的人都能來一波變現,讓自己大吃一頓,滿足自己的各種慾望。
就是沒人想到該怎麼安排光復軍的下一階段任務。
他們對著趙玉成還會言之鑿鑿的談論“民心”,可到了自己手上,“民心”也就是一坨屎,哪有土地財物香?
短短半個多月,趙開山佔領區已經被這群人折騰的烏煙瘴氣。
誰也不會想到真的有人可以做出比趙開山更蠢、更無語的事情,和他們比起來,趙開山簡直是個賢明之君。
至少趙開山還會主動向金國發起進攻,並不慫,也能打出一些戰果,多多少少給人們一點盼頭。
可是這群人也不進攻,恢復工作也不做,就想著到處撈錢了,就好像根本不把光復軍放在眼裡,也不擔心金國人會不會打過來之類的。
作為新任領帥,趙祥也沒有做太多的正事。
在得到了蘇詠霖那邊不干涉的保證之後,他重重鬆了口氣,外部環境已然安全,剩下來的就是內部環境的整理。
他首先清洗了一波趙玉成在軍隊裡少的可憐的勢力,然後把他加班加點整理出來的那些卷宗一把火燒掉,把一些原始賬冊也給毀掉,把他們貪贓枉法的證據全部毀滅。
接著,他安排文職人員按照趙氏宗族現有財產的狀態編撰全新的賬冊,直接坐實了趙氏家族對起義紅利的侵吞,把起義紅利變成了趙氏家族的自古以來。
他做了領帥,但是最在乎的居然是那些土地,像極了守財奴。
這邊辦理“公務”,那邊又迫不及待的“編寫”族譜,加班加點的把他自己這一支抬入了趙氏宗族的大宗、主脈,把趙開山這一支改成小宗,微不足道的末流。
於是趙祥也順理成章地變成了趙氏宗族的領頭羊,族長。
手握領帥之權和家族族長的族權,趙祥頓時感覺自己重灌上陣了。
重灌上陣的趙祥開始了自己肆無忌憚作威作福的生活。
以趙祥為首,光復軍的偽·第二代領導集團開始了歡樂無邊的生活。
然而就在他們歡樂無邊之時,蘇詠霖派往趙祥控制區各地方的交涉隊伍已經開始了第一輪交涉。
最先展開交涉的交涉物件就是之前被趙家人坑過的沂州錢氏家族。
交涉出乎意料的順利,幾乎是交涉代表人剛剛表明來意,錢氏就緊緊握著他的手向他表明了心跡,說他們無比願意接受蘇詠霖的領導。
並且進一步表示——
只要蘇詠霖一聲令下,他們立刻組織軍隊去臨沂把趙祥的腦袋剁下來,獻給蘇詠霖。
都不要蘇詠霖親自動手的,他們自己就能聯合起來,把趙祥的腦袋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