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難受?”坐在旁邊的路予南顯然發現了他的異常,壓低嗓子詢問,清冷的聲線染上了一絲沙啞,像夜色裡微微卷起的海浪落入海裡,打碎了映在水中的月影。倆人溫熱的鼻息交織在一起,只差幾厘米的距離牧之詩就能用唇封鎖從路予南聲帶中傳來的海浪聲。
但大腦宕機的牧之詩並沒有意識到此刻的曖昧氛圍,少年的臉毫無血色,嘴唇也泛著白,藏著星光的眼神迷離。此刻那個鮮活的少年彷彿失了顏色,變成了一個易碎的瓷器,帶著點脆弱的美感。
“張嘴。”反應遲緩的牧之詩下意識聽從指令,一顆晶瑩剔透的糖果被塞入口中,又甜又酸。
橘子味的。
微涼的指尖不經意間劃過嘴角,柔軟的觸感透過指尖傳遞。
路予南慌忙撤回了手,但微涼的指尖卻意外發燙,柔軟的觸感久久不散。
糖在口中融化,牧之詩的真實感也逐漸回歸,大腦中的小人握手言和,如墜雲端的感覺也隨著口腔中慢溢開來的甜味褪去。
“謝了。”牧之詩回以救命恩人燦爛一笑。但救命恩人卻因指尖的不經意迴避了他的答謝禮。
將近十七年的人生以來第一次,這種感覺陌生又新奇。
“路哥,我記得你好像不喜歡吃糖吧。”兜裡經常塞一把糖的重度嗜甜愛好者牧之詩想起高一請路予南吃糖時他斬釘截鐵的拒絕,忍不住發問。
“為你準備的。”路予南瞥了他一眼,然後把視線轉移到課本上,卻無論怎樣集中精力都記不住一句話。
“啊?”
聽到牧之詩這聲帶著疑惑性的“啊”,路予南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剛才那句話有多麼曖昧不清,又緩緩開口補了句“怕你低血糖。”
於事無補,氣氛反而更加曖昧不清。不過牧之詩一向心比天大,並沒有察覺這詭異的氣氛。
反而坐在一旁觀察他倆的林大校花卻嘴角瘋狂上揚,只差與太陽肩並肩。 她的同桌宋安看著再度一臉姨母笑的林薇,內心:這個世界不太對勁。
晨跑還是有點效果,除了早讀低血糖的小插曲,牧之詩果真一早上都沒有再犯困。
“乖孫子,你怎麼回事?”作為從穿開襠褲就認識的發小,顧方成對牧之詩的尿性簡直了如指掌,十分驚奇地看著整個早上都精神抖擻的牧之詩。
“什麼怎麼回事?你牧爺我不是一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精力充沛到可以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連軸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停肝。”牧之詩瞎扯起來,草稿都不用打,直接可以給他頒一個“諾貝爾扯淡獎”。
“裝,你就裝吧。你啥樣我還不瞭解,說說今天早上你幹啥了?”顧方成一臉猥瑣的盯著牧之詩,一副男人懂得都懂的表情。
“你思想能不能別這麼齷齪,我可是當代五好青年,我們要做正直的青少年,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牧之詩被他盯得心裡直發毛,胃裡直犯惡心,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於是乎,我今天早上非常正直的跟路哥跑步去了,不信你問路哥。”
“跟誰?”顧方成語氣裡帶著驚奇,像是聽到他媽終於戒掉狗血偶像劇一樣難以置信。
“路哥啊。”牧之詩語氣像是談論天氣一樣,平常的不能再平常。還用手肘拐了一下旁邊下課後仍認真寫題的路予南。
“嗯。”路予南正在攻克一道數學大題,聽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識敷衍出聲。
顧方成的視線在牧之詩和路予南的臉上來回飄著,想要找到半點開玩笑的痕跡,然而他倆一個在臭嘚瑟,一個雲淡風輕。
顧方成頓時感覺自己也要被那些嗑予詩cp的小姑娘洗腦了。
路大高嶺之花不是傳言喜歡獨處嗎?怎麼可能帶著自己那個咋咋呼呼的發小晨跑呢?這個跑步不正直,這個世界不科學。
我一定是在做夢,顧方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