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最喜歡下雨的季節。
春天的雨是連綿的、柔和的,它滋潤著大地,撫摸著大地,小聲地呼喚著大地,在人們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們竟悄悄地匯成了小河,積成了深潭。
若是不考慮城外的吶喊聲慘叫聲與箭矢如雨的聲音,這個春天還是怡人的。
但是事情卻並非如此。
城外戰火燃起,武威遍地戰火,民不聊生。
兩日前,武威的局勢是被突然出現的羌胡壓著打的,但是兩日後,在酒泉郡敦煌郡來了的十萬援軍助之後,局勢就大大不同了。
有一點是可有用肉眼看出來的,那便是姑臧城外的攻勢已經越來越乏力了,原本有幾次羌胡的雲梯都架上城頭了,但是最近的幾次,羌胡連城牆都沒摸到,這不僅僅是郝昭守城無雙,更多的是因為羌胡的進攻已經越來越難對姑臧造成什麼威脅了。
姑臧的局勢越來越好,而在休屠城中,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兩日前,城內的守軍艱難的抵擋了西羌王最致命的一次衝鋒,之後,再次守了兩日,援軍說實在的已經來了,但是根本無法對休屠有多少援助。
西羌王是鐵了心的要把休屠城的人先殺死,再來對付來援助的漢人軍隊。
而且,因為大部分的援軍都去馳援姑臧了,來馳援休屠城的,只有不到兩萬人,兩萬人雖然不算少,但是西羌王只是派出兩萬步兵,便將這兩萬援軍牢牢黏住了,他們都自身難保了,如何能夠援助城內的守軍呢?
三日!
整整守了三天三夜,糧食都已經吃光了,身邊的同袍也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原本的六萬守軍,到現在,居然只有一萬不到,損傷程度可見一斑。
守城的人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攻城的西羌王一方自然付出的代價更大。
不過西羌王人數多,到現在為止,還看不出西羌的頹勢。
休屠城主府中,一群將校齊聚一堂。
原本休屠城中是有四個將軍,十二個校尉的,但是打到現在,將軍到還是四個,但是校尉卻變成了九個,也就是說,在之前的守城之中,有三個校尉戰死沙場。
而現在糧草已經沒了,要是援軍不來,休屠城將不戰而破。
連糧食都沒得吃了,士卒除了吃同袍的肉,便再活不下去了,而就算是要吃同袍的血肉,要有時間把肉煮熟了才能吃,不然的話,有能吃下去?
而且,有一點是在場的人不得不承認的,那便是休屠小城畢竟不是姑臧那般的城池,也沒有像郝昭一般提前搞那些工事,在經歷了三天三夜的攻守戰之後,城池已經殘破了,在不少地方甚至城牆都塌了,後期傷亡直線上升,有很大的原因便是因為這城池破了。
最關鍵的一點,是滾石滾木火油用完了,就連箭矢都用完了。
要想守住城,士卒不得不在城下與羌胡肉搏。
但是一直這樣下去,根本堅持不了今天,這群人今日聚在這裡,便是要商討究竟是要守,還是要突出重圍。
已經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擇了。
城主府此時很是安靜,每個人都可以聽到每個人呼吸喘氣的聲音。
最後,還是酒泉太守打破沉靜。
“諸位,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究竟是要如何做,我們得儘快商議了,再這樣下去,我們便連突圍的本錢都沒了。”
酒泉太守既然開口了,令狐剛年輕的臉上也是現出一絲堅毅。
“死守城中,無法等到援軍,而就算是等到了援軍,恐怕也會被這群羌胡攔在城外了,若是我們還能堅持幾日,那自然極好,但是關鍵是我們估計一日都堅守不了了,此時若是不突圍,便是選擇死亡,而且,就算是突圍不出去,也算是戰死沙場,我令狐剛寧願站著死,也不願意在城中當縮頭烏龜的死,讓那些羌胡人輕看了我們。”
令狐剛的話引起了不少校尉的共鳴。
“不錯,大不了就是一死,與其守在城內,等那虛無縹緲的援軍,不如出城突圍,將命運握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