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連佩在閨房之中靜靜坐著,銀川和錦川陪在她身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
銀川心裡始終擔憂,便說起了薛二太太的病情:“聽說薛二太太受了他人勸解,這幾日好像能勉強起身了,還去看了那斷腿的兒子一回。姑娘可有什麼打算?就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連佩摩挲著連三太太不久前送來的衣料,輕輕說道:“她不過是一時狠心咬牙硬挺著,稍微有點邪風,就能將她吹倒。”
銀川和錦川對視一眼,不明白她說的邪風是什麼意思。
就聽連佩又說道:“不過,我倒是希望她能好起來。”
“啊?”銀川不解道:為何?”
連佩唇角勾起一絲笑容,卻說起了另外一件事,“聽說薛至跟雲千亦的親事,就在眼前了?”
“正是,聽說薛公子斷腿之後,雲三姑娘不離不棄,並沒有退親的意思,現在長安大街小巷都再說她有情有義呢。”
連佩垂眸一笑,“是麼。”
正在此時,連三太太過來看她,後面還跟了個裁縫模樣的女人。
她說道:“大侄女,這些衣料你看著可還喜歡?這邊讓人給你量一量尺寸,到時候就按照長安當下時興的樣式多做幾件。”
連佩笑盈盈的行禮,說道:“三嬸處處為佩兒著想,佩兒心中實在感激,唯恐將來不能報答。”
連三太太自然知道連佩是什麼樣的性子,二人各取所需罷了,但她仍是對連佩的乖順十分滿意,說道:“莫要說這些客氣話,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就與我的女兒沒什麼兩樣,我也一直希望你能回到長安。”
連佩笑著點頭,仍憑裁縫娘子在她身上丈量尺寸。
片刻,裁縫娘子後退一步,笑道:“姑娘的身段真是好,奴婢為不少人裁製過衣裳,像您這麼標誌的,還真沒幾個。奴婢已經為姑娘量好了,五日時間便能將太太定的衣裳送過來。”
連三太太聽了這誇獎心花怒放,她還生怕連佩在老家蹉跎了,不如從前標誌了。
等裁縫娘子告退,連三太太拉著連佩到一邊坐下,說道:“佩兒,我知道你還想再瞭解瞭解薛家的事。總之,薛二老爺的身邊人並不複雜,除了薛二太太,就兩個通房,有個新納的姨娘,我叫人打聽了,是因為與薛二太太賭氣才收進房的。薛二太太就是因為這事,一下子氣沒了半條命!”
連佩想了想問道:“聽說薛二老爺的獨子,跟雲千亦定了親?”
連三太太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轉念一想,連佩心中恐怕恨死了連姨娘母女,她斟酌片刻說道:“是有這麼回事,去年長安鬧麻風病,你四姑母染病死了,雲千亦似乎犯了什麼過錯,一直很不受雲老夫人和宣永候待見,直到最近跟薛家的親事定下,才好轉了些。”
連佩看著連三太太的神色,故意說道:“雲千亦與我不睦,將來她嫁給了薛至,想必會處處與我使絆子,為難我。”
“傻丫頭,就算你們有仇,那也是你這個做婆婆的為難她,哪有她得了便宜的份兒!”
“可她畢竟身後有云府撐腰。”
“她有云府撐腰,你難道沒有孃家?別人不幫你,三嬸也會幫你!再說了,就算雲千亦與人撐腰,那她也是你的晚輩,面上敢對你不敬,你就儘管拿出手段整治她,誰又能說出什麼歪理來?”
連佩覺得連三太太現在說的就是歪理,但她並不表現出來,而是十分“聽勸”的點點頭。“三嬸說的是,但薛二太太還活著,咱們的打算,還是別往外透露才是。”
連三太太這些年也鍛鍊的圓滑了,聞言立即笑道:“那是自然,你就放心好了!我跟你三叔心中都記著你的好,往後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跟三嬸說!”
連佩起身拜下,說道:“多謝三嬸。”
連三太太拉著她坐下,越看越滿意,說道:“我這兩日就找機會讓你見一見薛二老爺。不過,也不能太明目張膽,遠遠的看一眼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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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院,雲千亦無所事事的斜靠在椅背上,看著眼前的佛經發呆。
屋外,金珠和金蕊在窗下邊打絡子,邊說閒話。
金珠說道:“你聽說沒有,咱們未來姑爺的母親,病情一日重似一日,這麼下去可怎麼是好啊!到時候咱們姑娘嫁過去,就要日日伺候病榻上的婆母,可是要受累呢。”
金蕊不以為然:“這都不算什麼,你有沒有想過,若是薛二太太一命歸西,那才是大麻煩。”
金珠不解道:“咦,這話怎麼說?就算薛二太太真的熬不了幾天,姑娘和姑爺也可以在熱孝中成親,不必等三年孝期,算什麼麻煩?”
“哎呀,你真是笨。”金蕊壓低聲音,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萬一薛二太太沒了,薛二老爺必要續絃,萬一娶了個脾氣性格不好的,姑娘和姑爺在薛家的日子可想而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