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溫雁娘發現端倪,所以雲府這幾日一直保持著大門緊閉的狀態。
且宣永候府的人最先染上麻風病的訊息經過溫雁娘推波助瀾,已經傳的滿城風雨,時不時就會有人跑到大門口來扔臭雞蛋。
所以為了謹慎起見,雲楚忱沒有從府門出去,而是讓信兒直接帶著她翻牆頭,然後橫穿兩條街巷才上了馬車,車上沒有云府的徽記,只是街上常見的那種青油布馬車。
一路往光德坊去,主僕幾人便看到許多人在路上狂奔,有的還拖家帶口呼朋喚友。
蘅蘭驚呼:“這些人不會全是趕去莫宅搶藥的吧?”
呵……不止是搶藥好吧,分明是組了全家福一起去搶呢!
就是不知道搶回來之後能不能按照人頭公平分配,沒準還會打起來。
雲楚忱在心裡直搖頭。
人就是這樣,跟風,偏聽偏信。
如果是她,沒被傳染的話,躲在家裡大門一關,憋個十天八天的,麻風病興許就被抑制住了,再不濟,朝廷肯定也從其他地方調配了藥材過來。
這麼一窩蜂的去搶藥,被傳染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不過,她這麼想也有些不厚道。
畢竟她還要靠這些火急火燎去搶藥的人對付溫雁娘。
總不能一邊要用這人家,一邊還嫌棄著人家不是?
春蕪說道:“看他們疾奔的方向,應該是往光德坊那邊去的。”
“奴婢下去問問!”
蘅蘭說著,便吩咐車伕先停下。
只是馬車還沒停穩,她就著急跳了下去,微微趔趄了一下才站穩腳跟。
春蕪嘆氣:“這妮子什麼時候才能穩重些……”
宣永候府經過幾日的整治,已經從黑雲罩頂的氛圍中脫離出來回到正軌,但城中的百姓們,才剛剛陷入麻風病帶來的恐慌之中。
蘅蘭走了幾步,拉住一個婦人問道:“大娘,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那婦人臉上繫著一塊帕子矇住口鼻,她跑的氣息微喘,見蘅蘭上前,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中露出驚恐和防備。
蘅蘭有些受傷,心道:你跟那麼多人擠在一起,也沒害怕被傳染,我長得這麼像麻風病人?
婦人上下打量她一眼,見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家,還長的白白淨淨的,便發了發善心,說:“姑娘還不知道?說是光德坊有戶人家,要給城中的百姓派麻風病的藥材呢!這些人都是過去搶的,咱們離得遠,去晚了怕是要被搶光了!你也趕緊走吧!”
婦人緩過一口氣,勸了蘅蘭一句,就撇下她跑了。
蘅蘭有些懵,回到馬車上將事情跟雲楚忱說了,然後無語道:“就算有人要分派藥材,也不至於全城的人都往那跑吧?溫雁娘能有多少藥材可分?”
“現在治麻風病的藥有錢都買不到,這些跑過去搶藥的人,當然也知道派藥的人不可能有那麼多藥材給城中的百姓,去搶的人也不過是去碰運氣,萬一搶到了呢?如果最後搶不到,他們也只會怪自己手慢運氣差,怪不到溫雁娘頭上。所以溫雁娘根本就不怕藥材送光了之後被人圍攻指責。”
春蕪透過車簾看著外面百姓奔走的情景,說道:“所以此事的關鍵根本不在於溫雁娘有多少藥材可分,在於事情傳的有多廣。她要的就是這樣的場面,事情越是鬧得沸沸揚揚,對她就越有利。”
蘅蘭撇嘴道:“嘁,她現在越張狂,坑就挖的越大,到時候爬不出來,看她怎麼辦!”
雲楚忱提唇輕笑:“這溫雁娘才來長安不久,就像那不怕虎的初生牛犢,橫衝直撞。她以為自己聰明絕頂算無遺策,又足夠謹慎,就可以萬無一失,卻不知道這天子腳下藏著龍臥著虎,十個裡有五個都是深藏不露,不容小覷。”
說白了,就是溫雁娘對自己太過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