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是不是個好皇帝暫且不說,但他的確是個好父親。
“當然是真的,父皇說的話你也不信?今次冬獵,父皇帶你一同去。”
李肇對長子的親事十分重視,工部忙著修建皇子府,禮部忙著籌備婚禮典儀,戶部忙著籌撥錢款,朝中上下無一不在為此事奔波,且大皇子與王家的親事一過,緊接著又是二皇子與許家的親事,眾人忙的腳不沾地,因此每年一度的秋獵自然而然的推遲了。
平遙公主聞言面上的哀色一掃而空,“冬獵?父皇,您要帶平遙去冬獵?”
李肇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頂,道:“去冬獵可以,不過天氣寒冷,你要答應父皇,一定要養好身子才行。”
平遙公主聞言欣喜的點頭,“是!父皇!一言為定!”
她的病除了孃胎裡呆的虛症,其實大部分都是心病,若能開懷起來,也不見得養不好,至少能比現在強許多。
“嗯。”李肇見她高興,也露出笑容:“早點歇下吧。”
送走了皇帝,攏煙回身替平遙公主掖好被角,“公主好好聽皇上的話,養好身子,到時候不僅能去冬獵,也可以時時出去走走,不用整日在凜霜殿裡憋悶著了。”
平遙公主想到冬獵,便十分興奮,有些睡不著:“攏煙,你再陪我說說話吧。”
“公主想說什麼?”
“其實,我也不是想霸佔著皇兄,我早就知道他有一天會娶妻生子,不會永遠陪著我,我只是覺得慌,怕被丟下……”
平遙公主想到自己最依賴的皇兄,從今往後有了其他人要保護了,就不自覺的失落。
攏煙搖頭,“公主,您應該這麼想,大皇子娶了皇子妃,就是多一個人能陪您說話,照顧您,將來他們有了孩子,還要叫您一聲姑姑,豈不熱鬧?再說,您還有皇上呢!”
平遙公主大大的眼睛盯著帳頂,說道:“父皇雖說對我千般寵溺,可他畢竟不是隻有我一個孩子……能分給我的關心又能多到哪裡去呢?上次我見到父皇,還是皇祖母過世的時候……”
攏煙默了默,說道:“奴婢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其實就是想有一個人,心裡只裝著公主,能一直陪著公主。”
平遙公主無奈的笑笑,唏噓道:“哪裡會有那樣的人呢,就算攏煙你,到了二十五歲,也要出宮去的。”
攏煙跪到她榻前,道:“如果公主想讓奴婢留下,奴婢便不出宮了。”
平遙公主搖搖頭,“我不能因為自己的意願,就苦了你們。能離開這裡,到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該是多好呢?你們也不像我,我這身子,若是離開了這金絲牢籠,根本留活不下去。你們既然有機會厲害,就該珍惜才是。”
攏煙聽她說這話,眸光閃了閃,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平遙公主陷入自己的臆想之中,沒有注意到攏煙的神色。她說:“如果我這身子能像正常人一樣就好了。”
“其實公主只要開懷些,哪能不好呢!”
“嗯……”
平遙公主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生性如此,哪裡是說變就能變的。
“好了,公主趕快歇息吧,再折騰下去,天都要亮了。您不是答應了皇上要好好養病的嗎?”
平遙公主輕輕點頭,往被子裡縮了縮,閉上了眼睛。
攏煙吹熄了燭火,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對門外侍立的內侍說道:“我去給公主準備早上要用的東西,你們在這守著,千萬別處了差錯。”
“是。”
攏煙看了緊緊關著的殿門一眼,緩步往外面走去,一路行至凜霜殿偏僻處,才停了腳。她從牆壁的石磚後翻出一件斗篷披在身上,大大的兜帽遮住身形相貌,在無星無月的夜裡,實難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