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眾人都不由看向雲楚忱,說起來,皇帝是衡陽郡主的舅舅,也就是雲楚忱的舅公,看他方才說的這番話,倒是對這位沒有血緣的孫侄女還算關切。
再一細想,這位雲家大姑娘,雖然身份尷尬,但勝在品貌俱佳,為人妻為人母應當是個較好的人選。
雲楚忱無暇理會其他人怎麼想,她因為方才的事情受人注目,心中又有些傷感,便離席出去透氣。
可沒走幾步,就有人緊追其後跟了出來,“楚楚!”
雲楚忱回頭,見是許琳琅,不由覺得一陣煩悶。
許琳琅說道:“楚楚,是我不好,我不該不經你同意就寫出你的詩句……”
雲楚忱幾個呼吸便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說道:“沒什麼,也不是什麼大事。”
許琳琅鬆了口氣笑道:“你不怪我就好,席間有些憋悶,不如咱們去那邊亭子坐坐,說幾句話可好?”
雲楚忱很想說“不好”,但她忍了忍忙說道:“走吧。”
二人朝著月湖旁的碧波亭走去,約定好了一般,決口不提魏子修。
兩人心思各異,沒有發現她們進入碧波亭之前,有一道身影從亭子中翻身躍了出去,躲在了不遠處的假山後。
許琳琅拉著雲楚忱在亭中欄杆處坐下。
遠處歌舞又起,她們在這裡遠遠觀望,雖然看的不甚清楚,卻如同水中望月,別有一番滋味。
人說月下觀君子,燈下看美人,許琳琅在月下燈影中打量雲楚忱,發現這樣的雲楚忱竟然更美了幾分,心下不由泛起一絲妒忌,她斟酌了一番說道:“楚楚,那日在洪福寺,我與你說的那些話,你莫不是有了什麼誤解?”
雲楚忱轉頭看她:“誤解?不知你指的是什麼?”
許琳琅一聽她這話,眼中竟然蓄起了眼淚:“楚楚,你還是怪我了是不是?”
雲楚忱從前與許琳琅相交起碼有六分真心,剩下那四分是她與生俱來對他人的防備,她自問不會做什麼愧對許琳琅的事。
但許琳琅在魏子修這件事上的做法,立刻讓她渾身的尖刺都豎了起來,開始全然防備起這個人來。
許琳琅的眼淚在眼睛裡打轉,說道:“楚楚,你也知道,我從小指腹為親,夫家落敗後,我娘心疼我,想為我另尋他人,但祖父和父親不願意,我也不願意做這樣背信棄義的事,誰知他命薄,就這麼去了。我娘覺得這是天意,定要為我尋得最好的夫君。我知道她的心意之後,想要說服她,可我又不能說出你……”
雲楚忱道:“說我?說我什麼?我怎麼不知道,你的親事與我有什麼干係?”
許琳琅看著她,滿臉都是歉意,說道:“你我心裡都明白的不是嗎?”
雲楚忱搖頭:“我想你誤會了,我對你的親事並沒有什麼想法,我的親事也自有長輩做主,實在不知道你今日說的這些話到底是為了什麼。”
許琳琅沒想到她竟然這般謹慎,半點口風也不漏,不甘心的說道:“楚楚,我知道你這麼說是在生我的氣,但你我之前,何須視對方為洪水猛獸?”
雲楚忱不想與她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說道:“這是在宮中,不宜在外面逗留太久,該回去了。”
許琳琅見她要走,著急的上前一把拉住她。
雲楚忱沒有防備,被她一拽腳下一歪,被許琳琅帶著原地轉了個圈。
身後就是月湖,雲楚忱渾身寒毛都乍了起來,果真許琳琅瞬間變臉,大駭道:“楚楚,小心!”
緊接著,許琳琅雙臂猛地一推,雲楚忱瞬間朝著亭子外的湖裡栽倒過去。
雲楚忱方才已經有了預感,電光火石之間一把扯出許琳琅的衣裳,生生將她拽住與自己一起落入了湖裡!
許琳琅驚叫一聲,緊接著撲通兩聲,隨之便是宮人們的尖叫!
人來的太快了!
雲楚忱落入水中的瞬間心裡便明瞭,接下來肯定還有戲!
她撲騰著,努力將自己的頭伸出水面,奈何她不懂水性,喝了不少水,連呼救聲都發不出來。
那邊許琳琅也好不到哪去。
她聽見春蕪和蘅蘭焦急的呼喊聲,還有宮人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人說道:“二殿下!雲大姑娘和許大姑娘一同掉到湖裡去了!”
二殿下?
雲楚忱心中一怒,原來許琳琅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她若是被二皇子從水裡撈出來,便是有了肌膚之親,二皇子納妃之日就是她成為妾室之時。
不過,許琳琅肯定想不到,自己會拉著她一同下水!
二皇子十分需要一個權臣之女來幫他成就大業,許琳琅落水,簡直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