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夫人也不想做那打鴛鴦的大棒,奈何為了兒子,她總得在兒子的屁股後邊點把火,刺激刺激他,讓他往前衝兩步。
不然,天下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等年歲越大,想起從前的遺憾,只會越發悔恨,那可是蝕骨的煎熬。她身為母親,怎麼能忍心看著兒子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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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到中秋分外明,傳說中秋夜嫦娥倍思人間,便將“月華”灑下,沐浴月華就能得到嫦娥的祝福。因此,王皇后帶領一種命婦拜過月神之後,帝后二人便移駕觀月臺,帶領眾人一同賞月,頌月。
夜空靜謐,銀月高懸,桂樹的香氣幽幽陣陣,觀月臺四周亮起無數薄紗宮燈,雕鏤的仙山樓閣竟能隨風微微轉動,倒映在水面上,如空中星光流轉,頗為奇妙。
“聽說,這是貞常大長公主特意命人制作的,真是別出心裁。”
“是啊,大長公主心思奇巧,做出來的東西總是那麼新奇有趣。”
觀月臺上懸著層層紗幔,將左右男女坐席隔開,影影綽綽既顯風雅曼妙又不失禮數,雲楚忱在議論聲中落座,目光被月湖中築起的高臺吸引。
高臺四周垂系的紗幔隨風飄飛,管絃絲竹之聲穿過重重水色傳入耳中,格外的清越動聽。十幾名少女身著錦繡華彩的紗衣臨風起舞,映照著粼粼旋轉的燈影,如同月宮之上的嫦娥仙子駕臨人間,一時間迷花了眾人的眼。
“這舞是何人編排,如此曼妙,怎麼好似未曾見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這舞是僖妃娘娘親自編排的。”
“僖妃娘娘?她不是有了身孕,怎能教這些舞姬跳舞?”
“你這話說的,就算僖妃娘娘沒有身孕,讓她教這些舞姬也是不能夠的!自然是僖妃娘娘身邊的侍女傳授。”
“原來如此,可見僖妃娘娘一身舞技當真超絕,她又生的那般美,難怪皇上如此寵愛她。”
連佩跟連曳姐妹就坐在不遠,幾個少女便拉著她們姐妹細問。
連曳與僖妃是同母的姐妹,但她生性內斂不喜張揚,只是微微一笑,反而是連佩一向落落大方,聽見眾人詢問回答道:“僖妃娘娘雖然得了啞症被送回老家養病,但咱們平日裡學的,娘娘一樣也不曾落下,反而各項技藝都十分出眾。”
眾人聞言又紛紛發問,“僖妃娘娘到底是怎麼得的啞症?難不成,突然就不能說話了?”
“倒也不是。”連佩雖然否認,但並未繼續往下說,眾人的好奇心不由高高吊起,連連追問。
“哎呀,你快說嘛,我們肯定不會和旁人亂說的。”
雲楚忱在坐在前面,聞言不由好笑,這麼多人在場都支起耳朵聽著,還用得著故意與旁人亂說?
連佩笑道:“倒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不過是有一回,我們姐妹在花園裡玩的時候,僖妃娘娘一腳踩空,掉進水裡去了。”說著,她轉頭看向連曳:“九妹妹,你應該聽三嬸說過這件事吧?”
連曳仍不插話,只是輕輕點點頭,示意自己從母親那裡聽說過。
連佩說道:“僖妃娘娘雖然被救了上來,但夜裡發起熱來,燒的不省人事,好在最後人救回來了,只是開口難言,大夫說是受了驚嚇,可能是一時的,也可能一輩子再也不能說話了。我祖父十分疼愛她,雖然不捨,但也只能忍痛送她會老家靜養,希望她能好起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可誰能想到,僖妃娘娘的啞病,竟是暗合著一段姻緣呢!”
其實當初有不少人認為,連佩作為連家最出色的女兒,將來會被送入宮中做皇上的妃嬪,誰知道突然冒出一個絕世無雙的啞美人。
不過這話眾人當然不會當著連佩的面說,有人道:“要是僖妃娘娘早能得周道人診治,也不至於在老家蹉跎了這些年。”
眾人一陣唏噓,雲楚忱在旁聽了不由暗道,那時候僖妃不過是個七歲的女娃娃,就算淮陽侯府能請的來周道人,也診不出什麼“緣”來。
水風忽來,吹起層層紗幔,對面席間隱隱約約露出幾張面容。
雲楚忱一眼便看見魏子修坐在席間,正在與平日交好的幾位世家公子推杯換盞,笑談之間,令人如沐春風,不自覺便流露出另萬千女子怦然的一面來。
想到兩人即將說定的親事,雲楚忱雖然高興,但並無待嫁嬌娘那種滿心歡喜。
她執著於這樁親事不假,但其中原由並非是魏子修本身,他對於雲楚忱來說,只不過是這樁婚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所期待的婚姻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並非兩情相悅,海誓山盟。
她從不盼望魏子修會守著她一個人白頭偕老,恩愛兩不疑,她給自己的定位也不過是一個體面的國公夫人、當家主母,她會將國公府治理的井井有條,包括後院裡的小妾們。
彷彿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魏子修突然抬眼望她這邊望過來,見她看著自己,便微微舉杯示意,面上的笑容恰到好處,不顯得過於熱情,也不顯得疏淡。
雲楚忱也朝他禮貌的點點頭。
這一幕被時刻注意著雲楚忱的晉亭看的清清楚楚,眼見二人互動,晉亭的心就像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搓圓捏扁,油煎火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