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月說道:“姑娘也就是對旁人家的孩子這般,對自己家的孩子,還不每日虎著一張臉,不許淘氣?”
“你們兩個還有心思打趣我,還不看著如萱?”
“噗嗤,姑娘急了,咱們什麼時候見過姑娘這個樣子呀?多虧了如萱姑娘了!”
雲楚忱額頭上已經見了汗,面頰上染了一絲桃花色,她生怕旁人看見她這副樣子,卻不知山上短崖涼亭處有一人,已經看了個清楚。
那青年一身紺青色錦衣,眉目俊朗,只是眸色極深,鼻樑筆直,使整個人看上去略顯深沉凌厲。
他的僕從順著他的視線,目光也落在下方女子身上,便說道:“二皇子,這位應該是雲府大姑娘,衡陽郡主的過繼女兒。”
“太后過世時,我曾見過她,那時看她行止禮儀,竟比我母妃還顯得端莊些,想來是個美麗但無趣的女子。沒想到她竟還有這樣的一面,有意思。”
被稱為二皇子的人,顯得對雲楚忱頗為感興趣,一旁的僕從見狀,有意無意地提醒道:“雲大姑娘的確出挑,只可惜沒什麼依靠,也是個可憐人。”
孃家不得力,對二皇子來說便不是良配。
二皇子面上的笑意落下,有些掃興。
沉默地看著雲楚忱跑遠,才道:“回宮!”
淨房外。
雲楚忱鬆了口氣,走到假山隱蔽的位置,整理衣裙,卻冷不防聽見假山的另一邊,傳來說話聲。
“……頭一回見著她,我就知她與旁的女子不一樣!與她家中那些攀附權貴的姐妹不同,我一心只想娶個不庸於俗、不流於眾的佳人,卻不知如何才能得她芳心。”
雲楚忱聽了這句話,忍不住想笑。
這是誰家小郎君,忒是多情,正在此處與友人訴說相思之苦。
可待她聽見另一個聲音,不由嚇了一跳。
是魏子修溫潤含笑的聲音。
“你不過看了她一眼,怎就知道她不庸於俗不流於眾?五郎,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可陷得太深。”
“脩名,你不必勸我,”被稱為五郎的人,卻顯然已經陷得很深了,“雖然想上門求親的人不少,我也未必是她心中良配,但我必定盡全力求一求這門姻緣!你現下或許不懂,是因為你還沒有遇見那個,讓你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人,待有一日,你見到了她,就知道那是何種滋味……”
魏子修字脩名,雲楚忱是知道的,也確定了她沒有聽錯。
說話的人中一個,的確就是魏子修!
雲楚忱屏息,只聽五郎又道:“你看見她一顰一笑,心下便跟著牽動也生出歡喜,她若愁眉不展,你便也收緊心緒陣陣心傷。”
五郎話語中散發著濃濃的苦悶。
“那種感覺著實難以形容。只覺滿心都是她,想見不到面。脩名,我若是你,大概不會如此愁苦,可我家世淒涼,功名未就,她卻快要到了婚嫁的年紀。我生怕不知哪一日,就得到她定親的訊息……我聽說,你家裡也已經在為你相看親事了。”
“她們挑她們的,我若不點頭,難不成還能強迫我拜堂入洞房不成。”魏子修言語間十分理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也沒什麼錯,既是鐵了心,就該早做打算,不過此事不能與你父母提及,以免損傷那位姑娘的名聲,你可讓熟識的人先去探探話,成與不成,你也莫要太過執著,莫耽擱了自己。”
聽著魏子修的話,雲楚忱深覺對方為人正直,又真心為友人著想。
對於自己的眼光,也暗暗越發滿意。
但她剛要離開,冷不防又聽魏子修說道:“她的處境也未必有你想的那般平順,太后娘娘一過世,接踵而來的麻煩必定不會少。”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