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風雪已停,街道覆蓋著厚厚的積雪。
杜玄和蘇林在汴梁城遊魂市場的牌樓下碰面。
遊魂市場不對普通現世人開放,只有佩戴通靈眼鏡的現世人和遊魂,才能看見此處,才能自由進出。
蘇林是第一次來遊魂市場,她看著牌樓上的七個大字,不禁連連嘆息。
遊魂市場的牌樓上,掛著“汴梁城遊魂市場”七字,很明顯是列印店製作的成品,根本談不上中華文字的古樸美感。
她向杜玄抱怨道:“遊魂心目中,遊魂市場是一座城市的門面。這汴梁城是七朝古都,而且還有數十萬遊魂,可堂堂遊魂市場的樓牌為何如此蕭索醜陋?都沒有個可以勝任的書法家願意去題個字嗎?”
杜玄剛想答話,只聽一個聲音傳來:“那七個大字不是汴梁城遊魂的恥辱,是天宗局的恥辱。”
只見一個年輕人突然從牌樓後現身,向二人走來。
此人年齡和杜玄相仿,身穿厚厚的羽絨服,頭上卻戴著一襲方巾,這等不倫不類的造型,蘇林還是第一次見。
那人接著說道:“幾十年前,天宗局強制全國遊魂聚居地市場統一命名為‘遊魂市場’,統一字型,統一大小,統一懸掛方式,還不許改動。中華大地上只有幾個古老至尊的城市可以不帶‘遊魂市場’四字來命名,甚至可以不冠用城市名,很遺憾,汴梁城還不足以稱為古老至尊。如今天宗局忙著應付天上神仙打架,人手幾乎全部調走,便再也沒人管理這遊魂市場。遊魂們懾於天宗局威勢,又不敢擅自改動,於是這種‘醜陋’便定格了數十年。”
說罷,那人哈哈大笑。
杜玄擁了上去,伸手握住了那人的手。
兩人握手時,蘇林發現那人右手上戴了四個古舊的戒指,個個考究。
杜玄很是高興,他向蘇林介紹道:“這就是劉亭,我發小,從念幼兒園到高中畢業,我們一起讀書十來年。他可是個遊魂通,遊魂生意做得還行。”
那劉亭看見杜玄,也是分外高興。
三人在樓牌下互相介紹、寒暄了一番,而後劉亭便帶兩人前往他在遊魂市場的門店。
進入市場內部,隨處可見簷牙高啄的樓閣,酒旗斜矗的小店。
蘇林這才發覺這裡簡直是歷史名城中心城區坊市街道的再現。
遊魂市場,遊魂居多,街道上來來往往穿行著遊魂,遊魂身穿不同朝代的服飾,作為一個考古博士,見到如此場景,彷彿夢迴漢唐宋明。
直到一陣陣現代砍價叫賣聲傳來,蘇林才從歷史的虛幻中走出。
除了遊魂,偶爾還會碰上一些眼角沒有幽藍色的現世人,他們往往頭戴通靈眼鏡,身穿通靈裝備,腰間還掛著靈化的刀劍武器。
這些人,大多是和杜玄一樣的遊魂獵人。
不多時,三人已經來到劉亭的門店。
推門而入,一股刺鼻的氣息迎面撲來,蘇林忍不住捂住鼻子。
只見店中一片狼藉,彷彿一個雜貨鋪。
地上、桌上、貨櫃上,雜亂擺滿了各種武器、衣服,各種橫七豎八的瓶瓶罐罐,還有些古物裝飾品。
劉亭推開椅子上的一堆武器,為杜玄和蘇林騰出個坐的地方。
劉亭不無歉意地說道:“前幾天去幾大家族採購,兩個小時前剛回來,要不然無論如何不會錯過昨晚的火鍋。‘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這是你我雪夜的約定,錯過了甚是遺憾。有空時我做東,補上這一遺憾!”
杜玄嘿嘿笑道:“有空時做東,這話跟沒說一樣,你這大忙人,什麼時候有空過?我最近幾天可是都有空,說不定還要在汴梁多待些時日,要不說定,往後幾日的伙食,你全包了吧。”
劉亭哈哈一笑,滿口答應。
兩人又敘舊一番,杜玄這才提及遊魂買賣:“這次來找你,吃喝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想做個生意,補充點貨。”
劉亭放下笑臉道:“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先把哥們友誼放在一邊,按照生意的規則來。”他放下手中的一柄長劍,望著杜玄道:“你說說看,是要買還是賣?”
“我這裡有十七個遊魂!”說著,杜玄解下腰間囊袋,扔到劉亭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