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少年氣急,指著不遠處舉傘運功的賀若一頓貶斥:“我還以為你是好心,給我原料,教我調製飲品賣給衣鮮靚麗的富貴人,原來,你這個妖怪竟然利用我害人!”
賀若保持著將傘前舉的姿勢:“我見你可憐,給你披袍,予你香料,是好心幫你混口飯吃,哪裡害人了?”
“什麼香料,分明就是你施過法術的泥土。”乞兒少年早已經氣急敗壞,一心只想揭露坑害自己的惡人罪行:“那些衣著華麗的人不是貴胄公子小姐,就是管家忠僕,而昏睡不醒的人家裡都買過我的‘聖水’。”
賀若反唇相譏:“你兩日前開始賣‘聖水’,而三日前就有人昏睡不醒,若不是連出怪事人心惶惶,誰會信你這個小子荒唐的救人言語呢?”
乞兒少年不甘示弱,卻找不到理由反擊,只能扯著尖嗓門大喊:“一定就是你做的,你這個壞人••••••哦不,你這個妖怪!”
李羅羅被身旁炭火爆開般噼裡啪啦的吵鬧弄得暈暈乎乎:“兩日前的‘聖水’,三日前的昏睡••••••似乎遺漏了什麼?泥土••••••梨花最怕土掩!”
像是抓住了倏忽將逝的思緒尾巴,李羅羅向著快被白色巨獸壓倒在地的崔玉樓大喊:“崔玉樓,用泥土,它怕土!”
崔玉樓順勢斜躺在地上,抓了一把身下的赤紅泥土灑向面前的白色神獸。
像是被火灼傷一般,白獸迅速後退一步,有些害怕地做出原地防禦的姿勢。
崔玉樓一展剛才被壓制的惡氣,摧動一股氣流,將腳下的泥土全部翻了出來,朝著兇惡的白色巨獸推去。
鋪天卷地般的紅色土沙劈頭蓋臉砸下,白獸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發出一聲嘶鳴不斷掙扎。像燒燬的紙堆一般迅速崩塌,散成一地破碎的梨花花瓣。
“咔”一聲斷骨的脆響襲來,賀若手中緊握的絹傘竹柄斷成了兩截,散開如花朵般美麗的白傘面應聲墜地,消散了僅剩的打鬥之氣:“你贏了!”
賀若的秀麗清容上沒有過多的波瀾:“這位美麗的小姐,看來我低估你了呢。”
李羅羅眼角眉梢帶上了少許得意:“不用誇我,平時也看些《述異志》、《玄怪錄》之類的東西,沒想到用上了。”
“只是••••••”賀若垂下舉傘的手臂,一派自得:“明明我已經告訴了你我的名字,直接用我的名字不是更容易擒獲我麼?”
“啊?額~是嗎?還可以這樣呢?你告訴我的是真名嗎?”李羅羅突然有了一種多此一舉的想法。
“小姐姐,快抓住這個妖怪!”乞兒少年憤憤不平的怒氣還在濃烈燃燒當中。
李羅羅哪裡知道什麼伏妖除怪的法門,只得擺了擺手表示無奈。
賀若經歷一番纏鬥,對強勁的對手惺惺相惜起來,不禁向著紅衣的少年郎粲然一笑:“仙鶴少年,拿出你祖傳的收妖法寶——妖典來降我吧。有了我的名字,我也沒有辦法反抗不是。你本來可以一開始就亮出妖典挾制我的,為什麼你不這麼做呢?難道出來遊玩,忘記攜帶了嗎?”
崔玉樓帶著勝利者的輕俏,舉起一隻手就要作勢發力:“那多便宜你呀!咱們先算算賬,好不好~”想起剛才一番灰頭土臉,崔玉樓一擊中的,狠狠地向對面打了一掌氣流。
李羅羅飛快地抱住了崔玉樓的手臂:“唉,等等”還沒完全脫口,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賀若踉蹌了一下,慢慢站起身子咳了一聲。
乞兒少年有些不解:“小姐姐,你幹什麼,他可是個壞••••••妖怪!”
“你們不覺得不對勁嗎?官家小姐們是先昏睡,你才開始賣糖水的”李羅羅頓了一頓,真誠地糾正了對那一婉薑黃色液體的定義:“泥••••••水的。”
乞兒少年更不解了:“那他又不為錢,騙我賣泥水做什麼?”
崔玉樓拍去了肩上最後一絲紅土:“你的目標也是那些官家小姐們。只賣給衣著鮮麗的人,無論是有錢的人家還是有地位的人家,賣給他們拿回去總會撞上那些個昏睡不醒的小姐家裡的。家裡有病人的人家慌了神也會出門尋找解決之法,可以說你完全不用自己出手,別人主動送上門呀。而且,假手於人,找個乞兒頂包,也查不到自己頭上,真是妙呀。”
李羅羅對於眼前白衣人,還是不想往壞處想:“賀若夕碧,你是不是想救那些小姐們?”
賀若抬起眸子看向了李羅羅:“沒想到,你願意相信我。”
李羅羅擺著手解釋:“倒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我家侍女母親也喝過‘聖水’完全沒事罷了。更何況,我無端闖入你的幻夢結界,你也沒有害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