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翰看到他臉上突然浮現的兇厲,不僅暗暗倒吸一口冷氣。
連日來,陸霄身上日益凝重的煞氣似又加重了一些:“沒想到此事對你影響如此之深,看來的確需要先解決一下。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必須答應,如若不然,無論如何也不能由著你胡來。”
陸霄道:“大哥請講。”
“若尋到蔣辰氏之子,必須由我先試他一試,倘若此人善念尚存,並非無可救藥便不能傷他。”高翰身為魔修,行事一貫狠辣,但為了不讓陸霄犯下王城鐵律,反倒改變了以往作風。
陸霄心中早有決定,隨口便答應下來。只是他自己並未發現,自與金背妖狼一戰慘敗之後,他的身上已漸漸生出凶煞之氣,而且脾性也在不知不覺間起了變化。雖然他沒有察覺,但高翰卻看在眼中,只是由於他出身魔修,所以並不覺得沾染煞氣有何不妥,實不知陸霄所習仙道功法,最為忌諱煞氣纏身,長此以往,便會有滋生心魔的危險。
兩人同時將魂覺散開,順著河道一路尋去。
平邑縣雖是小縣,卻是方圓三百里的唯一縣域。而漁村據此,也有百里之遙。
兩人探得所在,當即展開遁術,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縣中。此時天色漸暗,高翰便尋了處客棧安排下來,最重要的是讓陸霄餵飽肚裡饞蟲。
陸霄將隱身玉符含在舌下,獨自潛入縣衙之中,找到戶籍了名冊,不大一會便找到蔣辰氏的兒子蔣明,與妻子蔣喬氏的住處所在。
前後不到半個時辰便已回返。尋到高翰房中,將玉符吐出一語皆無,只顧對著滿座菜餚大吃起來。
當店夥計端菜進來之時,看到屋中竟憑空多出一人。先是一愣,再看到他兇殘吃相,更是一陣心驚肉跳。
高翰也不打斷,直等他酒足飯飽,靠在椅上直喘粗氣,這才問道:“找到了嗎?可要仔細一些莫弄錯人。”
陸霄打著飽嗝,道:“那小子叫蔣明。名冊上清楚寫著出身淮河漁村,絕不會錯!”
高翰點點頭,道:“我方才也想好了試探之法.......。”
蔣明三十有四,生得矮小精瘦。從漁村遷至平邑縣後,與妻子喬氏便以織蓆販履為生。由於是外來戶,加之兩人精於算計,買賣做得毫釐不讓。而且喬氏夫人潑辣刁鑽,時不時便與人當街叫罵,所以在平邑中名聲極差,甚至與街坊四鄰也極少往來。如此一來,生意自然日漸蕭條,只能勉強夠得餬口,甚至比在漁村之時還要窘迫。蔣明也因此沒少遭受喬氏數落。
這一日,喬氏送蔣明出門之後,便在家中編制草蓆。
突聞一陣叩門聲響,以為是蔣明去而回返,
便罵罵咧咧的起身開門。
當她將門開啟之時,一眼看到門外正站著個衣衫僂爛的小乞丐。看模樣是個七八歲的男童。
“嬸嬸多福,可憐舍些剩飯吃吧?”小乞可憐巴巴,手中端著一個破碗,碗中還有一片幹黑了的菜葉,似乎已於碗沿融為一體。
喬氏心中頓覺晦氣,眉眼一立,當即喝罵道:“這世道是怎麼了?連討飯的臭乞丐也不知道尋家富戶。大清早便撞見到我門上來,有那麼點財運都叫你給沖走了!”說著,竟抄起門後頂門槓,往小乞胸前直捅,似乎是怕髒了手,連碰也不想碰乞兒一下。
小乞看到比自己腿還要粗上一圈的槓子捅來,嚇到連忙向後躲閃,道:“嬸嬸別打,小子知道嬸嬸家做的是織蓆生計,我也會上一些,所以才討到嬸嬸門前。要是舍給一碗剩飯,小子願替嬸嬸編席。”
喬氏一愣,將槓子收回,滿臉狐疑,道:“你真會織蓆?”
小乞見其鬆口,滿臉歡喜,連聲道:“會,會,嬸嬸還是不信,就讓小子先試一試。”
喬氏翻著白眼,道:“那就做來看看,要是敢謊言曠我,可別怪老孃用這頂門槓子往死裡揍你!”
小乞連連作揖,千恩萬謝的進到屋中,蹲下身子,抓起地上草杆,極為熟練的編織起來。
喬氏越看越是歡喜,暗道這小乞不但沒有說謊,而且手藝竟比自己還強了不少。
小乞編過一陣,便起身道:“嬸嬸覺得小子編得怎樣?”
喬氏冷著臉道:“還算將就吧,不過要想討到飯食,得先給我編出......編出三張席來!”
喬氏故意多說一些,心想就算小乞應承不下,減去一張也不吃虧。卻沒想到,那小乞竟一口答應,而且蹲下身子便繼續織了起來。
再說蔣明挑著草蓆、草鞋等物從家中出來,便轉入大街一路叫賣。奈何到了晌午,竟連只草鞋也未賣出。
此時飢腸轆轆,但一想到喬氏便心裡發怯不敢回家,只好找處陰涼地繼續叫賣。
正在這時,一位身穿淺藍道袍的落魄道人,突然來到他的面前,張口問道:“這位施主,貧道見你唉聲嘆氣,可是有甚憂愁?不如讓貧道為施主卜上一卦,興許能為施主排憂?”推薦閱讀TV//
蔣明正趕肚中飢渴,抬頭一看,見是一窮老道。他上下打量幾眼,只見對方身無長物,破舊道袍已漿洗的發白不算,還有不少補丁。頓時起了脾氣,道:“去去去!哪有閒錢舍你。”
窮道含笑道:“施主莫急,貧道可先卜卦,若得施主滿意,只需舍一面餅即可。若是說得不對,施主再趕我不遲。”
蔣明眯著三角眼
轉了幾圈,笑道:“你這窮道人說起話來倒挺中聽。左右大爺也沒生意,就讓你卜上一卦解解悶吧!不過可說好了,若是說得不對,我可不依你。”
窮道呵呵笑道:“這是自然,修道之人不敢妄語。若不和心意,隨施主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