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冬之年,大雪不止,整個大衡絕大部分地區都處於雪覆冰封之下,唯有官道無雪無冰,暢通無阻。
即便是雪災最嚴重的時候,官道上的積雪也比其他地方少許多。
自然不是老天偏心所固,是因為大衡的路政是天下公認的第一,有幾近嚴苛的官道法。
數次邊境戰爭讓衡順帝深刻認識官道的重要性,他在原有的官道法基礎上又新增了三法十六規。
在官道百里官道署、二十里驛站的基礎上又設了十里監哨亭和流馬巡官。
規定每日三次檢查負責段的官道情況,一旦官道出現問題,從上到下追責,主責斬立決,次責重判為官道苦勞役。
官道苦勞役是衡順帝所設罪崗,判罪之人戴枷上鎖,流動在官道上,隨時解決官道上出現的問題。
大衡很多案件中重判者都判入了官道署,充當了官道苦勞役。
最關鍵是官道署是由錦衣衛直接監管,無人敢從中作梗。
新的官道法是用成千上萬顆腦袋澆築出來的威嚴和無情,大衡四縱八橫共計二十一條官道,幾乎每十里道下都埋著幾顆乃至幾百顆的腦袋。
幾乎殘酷的官道法,才造就了一年四季暢通無阻的官道。
據說今年的災冬,為了清掃官道積雪積冰,保持官道通暢,凍死、餓死、累死的官道苦勞役近五萬人。
若不是衡順帝體恤,估計死的勞苦役要成倍增加。
十天後,暢通無阻的官道出了岔子,前方官道被落石堵住,此時有數十官道苦勞役正在搶修官道。
負責這條百里官道的官道署長被帶了過來,見到李景源,立馬誠惶誠恐的匍匐在地,大禮參拜。
李景源平聲靜氣道:“前面是怎麼回事?”
官道署長連忙道:“回太子殿下,昨夜前方路途突發山體滑坡,官道被堵,暫時無法通行,眼下正在搶修”
李景源眉頭一皺,問道:“你覺得這是自然災禍還是人為所致。”
官道署長愣了一下,趕忙道:“應當是自然災禍,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滑坡了,幾日前就有發生幾次落石與滑坡事件,只不過這次要大許多。”
李景源微微頷首,再道:“清空官道落石需要多久。”
官道署長道:“今年凍災嚴重,官署勞苦役死傷很大,我這乾紅官署只剩下數十勞苦役,想要清出官道怕是需要半月之久。而且這次滑坡很大,官道估計是被沖毀了,修補也需一些時日。”
李景源臉色一沉,官道署長連忙道:“下臣已經向乾紅縣衙請求協助,相信要不了多久乾紅縣衙就會派人前來救援,最多半月就能讓太子車駕同行。”
半個月,時間太長了,他沒時間在這裡等。
李景源問道:“附近可有小道繞路?”
官道署長點頭道:“有,那裡就是去乾紅縣的縣道,繞過乾紅縣,就可以上下一段官道。”
李景源擺擺手:“我知道了,下去吧。”
官道署長誠惶誠恐起身,作揖道:“下臣告退。”
李景源眉頭緊鎖,還是有所疑慮,總覺得有蹊蹺。
趙高走了過來,說道:“老奴去看過了,官道破壞嚴重,確實需要半個月才能通路。根據羅網的探查,沒發現人為痕跡。”
羅網都沒查出問題,人為的可能性不太大,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繞路吧。”
車駕駛入了縣道,縣道就沒有官道那般平坦寬闊,行進速度慢了許多,路上還遇到了乾紅縣支援官道的隊伍。
抵達乾紅縣時已經傍晚,不知是何人通知,乾紅縣縣令早已帶著縣衙班底佝僂身子在冷冽寒風中恭候著李景源大駕。
車駕到來時,乾紅縣縣令立馬站直身子,跪地拜迎:“乾紅縣縣令陶之貴參見太子殿下。”
“參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