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孤影化盡,草屑輕飛。
九公子捻了茶粉,輕輕抖進茶釜。
“先生口中的秋露白,並非是長安美酒秋露白,而是秋日清露所育的白茶。這倒是讓我的朋友有些疑惑了。”
那老者吹著風,獨自坐在九公子對面的木凳上,臉上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滄桑。
“跟明白人說明白話,不明白的人聽不懂就是緣分沒到。”
九公子行雲流水,此時已經將茶斟進了茶盞中,雙手遞了過去。
“這茶在夜風中涼的快了些,況我這裡剛剛整頓出來,未免頭頂茅草還有飛絮,先生還是緊些飲用。”
九公子擦了手,示意凌羽將茶寶撤下去,清洗。
“先生看上去不像是尋常百姓,倒像是官員。”
九公子漫不經心,給自己也斟了一盞。
“原本是太府寺侍郎。”
太府寺,掌管國庫中金錢和珍寶的機構,這位侍郎怎會如此輕樸?
“先生恕我斗膽......”
九公子話還沒說完,那老者抿了一口茶,擺擺手。
“當真是好茶,不愧是九大人的公子,承襲了九大人一貫的穩重。”
“先生此來是與我探討我父親的?”
九公子臉上滿是從容,從善如流的從懷中掏出畫扇。
“算是吧。我前些日子得知老大人在獄中過得並不好,還被楊國忠的狗崽子們下過黑手。”
這話一聽,便可以知道這老侍郎也是對楊國忠滿心的不滿情緒。
“我倒是有所耳聞,只是聽說家父已經脫離險境,救他的竟然是壽王殿下,這倒是令我十分不解。”
“壽王剛愎自用,拉攏楊國忠做盡惡事。公子當真覺得就以楊國忠的謀略,足以掀起如今這麼大的風浪嗎?”
九公子自然是搖頭的。
“所以大人這番來,是為了某位位高權重的人做說客的。”
九公子有些起身的意思,凌羽也很是靈敏的走了過來。
“侍郎大人,舟車勞頓不如先回去歇息。我這裡你看到了,與玄機門在一處沒有什麼危險,也不用您太過掛念。至於永王殿下的意思,我已經明白。”
九公子起身,淡淡的突出這些話,只用一背對著他。
“你竟然知道我是誰的人。”
“當然知道了,老大人,您就是永王殿下的家臣。請您轉告殿下,我不過是小小的光祿寺少卿,又不受到重用,擔不起這份厚愛。何況如今我志在何處自己都不知道,不過請殿下放心,我今日不與永王殿下為伍,他日自然也就不會與永王殿下為敵。”
話罷,九公子搖了搖手中的畫扇,心情不算愉快,直直往裡面走。
“可你不在乎你的父親了嗎?”
腳步頓住,長街的風似乎也開始緊密起來。
“父親在壽王府中,想必壽王既然救了父親,也沒有第一時間來要挾,就不會傷害父親。大人,您要明白,這朝堂中的人雖然各自為伍,各為其主,但是我父親是向來不好相與的,也自然沒有什麼仇家。反而,父親為官時候剛正不阿,又被皇帝重用,有厚恩,沒人會輕易動他,所以也不勞煩您和永王殿下費心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