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佳都市,就像一盤剛出鍋的餃子,熱氣騰騰之中洋溢著飽滿而誘人的氣息。這座臨海的城市,和國內其它都市一樣,每天總醒得很遲。
凌晨的空氣迷漫著一股靜謐的甜,尤如夢幻飄逸的髮絲,輕輕地在樓宇和街道間盪漾……
和往常一樣,魏有源步幅輕盈地跑出了住宅公寓,加入到了晨練的緩緩人流中,他每天晨跑的路線就是沿著佳都河的馬路邊來回慢跑大約5公里。
這一天,在往回跑的途中,魏有源經過一處公交車站馬路對面的人行道,他不經意地瞟了一眼對面的站臺。
還是跟往常一樣,站臺擠滿了趕早班的人。
就在魏有源瞅向站臺的一剎那,一名小女孩自大人們的腰間探出身子,擠到了站臺的最前沿。她那圓嘟嘟的小臉蛋煞是可愛,頭上扎著兩條羊角辮,穿著一條黑色緊身毛褲,外搭黑色小短裙,雙手還推著一隻大的行禮箱,甚是招人喜愛。擠出人群后,她還時不時地用天真爛漫的目光打量著身旁盡著深色服飾且一臉木訥的大人們。
而正當魏有源迴轉顧頭時,這名小女孩莫名地衝著馬路對面的他燦然一笑。
魏有源的內心尤如潮暗的木炭一頭撞進燃燒的爐灶。
小女孩純真無邪的笑臉,有如久違的陽光拍打著他那一扇陰霾密佈的視窗,心花愉悅綻放。
這是他來到這座城市之後,從來不曾感受過的忻悅。
作為一個執易者,魏有源每天的生活就像上過發條的鬧鐘,更像在同一軌道上奔走的地鐵,準時準地、冷漠枯燥又繁複。
受此感染,魏有源放慢了步伐。
而就在這時,迎面高樓的一扇視窗閃過來一道刺眼的光,他條件反射般地擺頭避過,卻讓他無意瞥見馬路斜對面的一塊廣告牌。
這塊廣告牌上最為惹眼是“效益”兩字,鮮紅碩大,其中“益”字上方的廣告布破了一塊,斜耷拉在“皿”上,(效字左邊是六與乂,六在後天八卦為乾位,指西北方,乂即為差,如毒標,暗呈凶兆,效字右邊,文字旁底下又呈一“乂”,再加上益字頭破布斜披如一敝,蓋於皿上,成了“血”字,也為凶兆)。又恰巧,旁邊的一條石櫈上坐著一名聽音樂的老人,他的收音機正播放著《迎來春色換人間》的曲子,急促的前奏更是咄咄逼人。
如此強烈的外應,讓魏有源不得不停下腳步。
魏有源回顧西北方向的站臺,又看了看那名小女孩,稍加思忖,他便徑直朝前面的一名正在拾荒的中年男子走去。
“大叔,在忙嗎?!”
拾荒男子怔忪地抬起頭,弱弱地反問道:“做什麼?”
“我想請你幫個忙,把對面站臺那個穿黑色短裙的小女孩抱到涼亭處,可以嗎?”
魏有源心裡估摸著,涼亭在站臺的左邊,離站臺約有五十米開外。
拾荒男子聽了直搖頭。
無奈之下,魏有源只好說:“我把這塊手錶給你,你只需抱她到涼亭就行。”
魏有源晨練從不帶錢,手錶是唯一值錢的物件。他邊說邊從手腕上把手錶摘下來遞給拾荒男子。
拾荒男子看了看魏有源,半信半疑,手卻不由自主地接過手錶,掂了掂,蠻沉的,感覺是塊好表,但他心中依然不能排解滿腹狐疑,便冷冷地回道:“搶孩子是犯罪,要坐牢的!”
“放心,不會的。”魏有源略微一笑,“你只需抱她到涼亭就可以自管離開,要是有人追隨你到涼亭的話,你還可以向他索要100元錢……他就是給你錢,還會感謝你!”
聽完魏有源的解析,拾荒男子又看了看手上的手錶,壯起膽量快步朝對面的站臺走去……
拾荒男子來到站臺沿,不容分說抱起小女孩拚了命地往涼亭方向跑……
這一舉動尤如夜空中炸響了一枚禮花,讓原本昏沉欲睡的站臺一下子躁動起來。
許多人沒能緩過神來,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