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年以來,對於元廷的皇帝孛兒只斤·妥懽帖睦爾來說,只覺得異常窩心。
自從前任丞相脫脫被貶,爾後又莫名身亡在雲南後,他治下大元朝的日子,就如同王小二過年一樣,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先是正在中原一帶和明教起事部隊作戰,掌管天下兵馬的大元帥汝陽王察罕·帖木兒,也上了奏摺表示自己要辭職不幹了,不再為你們黃金家族效力了。
皇帝順水推舟一口應允,沒想到派去接替他的兩個人,卻一個比一個爛,張良弼還說可以算是中規中矩,但後面的李思齊怎麼回事?
就連向一群泥腿子發動進攻的勇氣都沒有嗎?簡直給我堂堂大元,橫掃天下的蒙古軍隊丟盡了臉面。
幸好那些泥腿子還算識相,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範圍內,也沒有大起干戈,這才讓皇帝感覺到一丟丟的心安。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至正十五年(公元1355年),更是一個讓蒙古人,不僅僅是皇帝,乃至其他的蒙古貴族,都感覺是最糟心的一年。
南方那些明教的泥腿子們,終於開始了北伐他們堂堂大元朝。
此時此刻,哪怕是草原上最愚昧的一個牧民,也都知道,他們蒙古人在中原,作福作威的好日子,已經不長了。
從夏天到冬天,不過是短短四五個月的時間而已,李思齊就被人趕的 雞飛狗跳,狼狽不堪。
別說是原來的河南前線了,就連李思齊的老巢陝西那邊,都讓明教那些泥腿子奪走了。
還沒等大都的皇帝和蒙古貴族們反應過來,明教的大部軍馬,就已經開至了離大都城不到百里的位置。
大都城一日三驚,皇帝追問時任中書左丞相的權臣哈麻,李思齊到哪裡去了?
哈麻跪倒在地,痛哭淋涕,告訴皇帝,李思齊他不當人子,眼見形勢不妙,已經投降了明教大軍云云。
“呵呵!真的是好極了。”皇帝聽聞後,卻並沒有太多的惱怒,反而自嘲般輕笑道,“不愧是朕親自己挑選出來的,軍馬大統帥。”
“這份見風使舵的本領,就遠遠超過他人。罷了,卿家也回府準備一下吧。”
“我們蒙古人遵從長生天的意志,從草原南下,據有天下也近百年,是時候返回草原了。”
皇帝孛兒只斤·妥懽帖睦爾雖然昏庸,卻並不愚鈍,否則即位之初,也不能扳倒權臣伯顏親政,並且重用脫脫等人,採取了一系列措施,改善朝政,史稱“至正新政”。
只是和歷史上的所有的前輩天子一樣,眼見自己的辛勤努力,卻得不到應有的回報,就變得逐漸怠政,只知道沉湎享樂。
此時眼見天下形勢已經無可更改,明教軍馬都快要踏馬大都城,早年的睿智暫時回覆,頃刻間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中原這個大副本,反正咱們蒙古人已經玩膩了,不玩了,以後就隨便你們明教的泥腿子們折騰去吧。
我們蒙古人,要退回到初始城去了,有本事你們來推塔口牙!歡迎來搞……
逃跑小能手“元順帝”,一夜之間就從大都消失了。
所以等到朱元璋聽打探訊息的探馬,回報說元帝已經棄大都城而逃的訊息時,還有些無法置信。
倒是被小昭派到朱元璋身旁的劉伯溫,撫須而笑,對此似乎沒有絲毫的意外道,“蒙古人以異族之身,僥倖入主天下將近百年。”
“只怕歷朝皇帝,無時無刻都在擔心,被漢人驅逐的情況。是以肯定早有遺訓,一旦事不可為,就立馬返回草原,也不失為一條退路。”
朱元璋聞言若有思索,呵呵冷笑道,“只怕他們還以為,我明教也會像歷代一樣,在他們退到了草原後,就拿他們沒轍哩。”
“可惜我們教主乃明尊降世,雄心之壯,並不遜色於他們的成吉思汗分毫。”
他點到為止,隨即貌似不經意般詢問劉伯溫道,“下了大都城後,蒙古人自此必定喪膽,諸多地方都可以一檄而定,我教也可自稱奄有天下了。”
“此後的重心,必定轉向新朝朝政。伯溫兄深受教主器重,未知日後高居何職?”
劉伯溫指著朱元璋哈哈大笑,揶揄道,“要說教中最受教主器重的人是誰?還能有超過國瑞老弟你的嗎?”
“你是第一個受封國公爵位的,又是實封掌管兵馬的第一位副教主,哪怕是教主的師弟張無忌,一眾左右使者,法王,散人也都沒有這等的殊榮。”
“現在你倒來取笑劉某人?”
朱元璋靜靜的望著劉伯溫,雙眸含笑,並不應答。
劉伯溫笑了好一會兒,才正色道,“教主並不以劉某來遲,知我性情剛毅,許以御史中丞,糾察天下百官。”
朱元璋心中一驚,他知道眼前這個文縐縐的老頭子,既心細如髮,又疾惡如仇,偏偏才學出眾,很得教主的信任。
教主讓劉伯溫糾察朝廷百官,真可謂是知人善用,只是日後這新朝的大小官員,怕是都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就連他朱元璋,從此以後,也要小心行事,否則一旦被人告發,哪怕最後不了了之,毫髮無損,並未受到懲罰,也會顏面大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