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厭語聽不到他的聲音與回答,不由轉頭左右看了看,然後說道:“你不講話,我總是有自言自語的錯覺,我允許你自由講話,但是解禁言的事情,就免談了。”
“你為什麼這麼恨這裡的村民?”樸瑾風問道。
王厭語頓了一下,不由看向遠方,回憶著往事種種。
歡嘻村一共有兩家的鐵匠,庶田日是村子裡其中一家鐵匠名,庶田日的鍛造技術相當的好,不僅能為村民鍛造農作家用的工具,還能為村子裡護村兵鍛造兵器刀刃,他與他的夫人特別想要生一個男孩,以便繼承他的鑄造術。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生下來的是一個女嬰,從今以後庶田日開始變得頹廢,甚至是不接活,整日借酒消愁,對自己女兒庶光誠非常的冷淡,庶光誠十分的不理解,終於有一天,他聽見父親酒後亂言與他母親的對話,她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父母不喜歡自己,因為自己是女兒身,不能當鐵匠,傳承他的鑄造術。
為了得到父親的認可,他用玩的時間鍛造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看起來像男人一樣強壯,同村的孩子就嘲笑他,女孩子不願意跟他玩,男孩子以欺負她為樂。
她偷偷的觀摩父親打鐵,然後躲起來,偷偷的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每天都在偷偷的練習打鐵,想要給父親驚喜,做一件完成品為他父親看,經歷無數次的失敗,他終於覺得自己有能力打出一件完美作品,趁著父母不在,他升起了火爐,拿起了大錘子,開始鑄造。
正巧被他的父親看見,望著著女兒熟練的手法,心中不由一顫,鼻子不由一酸,他從來也沒有想到,他的女兒可以打鐵可以鑄造,他太激動了。
庶光誠擦著額頭的汗,欣喜的看著錘下的作品,那是一把短刀,淺薄適中,純度良好,外形美觀,察覺他父親在身後,他開心極了,將成功的作品拿給他的父親看,天真的笑道,說著:“爹,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庶田日顫抖的接過短刀,心中五味陳雜,沒有任何的指導,一名十歲的女孩,靠著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悟性,堪比男孩的毅力,完成一件自我鍛造的作品,送給一直忽視她冷漠她的父親。
他半蹲下來摸著小小的手,滿是繭子,面板有一點粗糙發黑,小小的手臂上是硬邦邦的肌肉,庶田日心疼無比,眼睛柔和,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問她“你想要學習鑄造力嗎。”
庶光誠看著自己的父親,笑著點了點頭,從此以後她跟著他的學習鍛造力,為了方便行動也是為了讓父親開心,不讓父親的鍛造力傳承有所遺憾,他漸漸穿上男裝,為了保護自己不被人欺負,他開始用男人的語氣講話,言行舉止皆以男人的模樣。
他的父親其實不希望讓這樣,成不成大鐵匠無所謂,只希望她能做自己,庶光誠非常的倔強,他的父親越是如此,他就越希望自己是男孩子。
久而久之導致了心裡上的問題,當時他已經對自己的性別認知有所改變,認為自己就是一個男性。
一天他在榕樹下看見一個女子欣娘,並且對她產生了好感,最終兩個人相愛了,兩個女人相愛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村子裡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欣孃的父親已經暗地物色好女婿了。得知這件事情之後,勃然大怒,罵她女兒家家不知羞恥,若是她執意如此,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面對眾人的歧視不理解不認同,她選擇了在她第一次見到庶光誠的榕樹下上吊自殺,在庶光誠趕到的時候,欣娘就已經死了。
“因為他們嘴欠,自出生以來,總是對我指指點點,罵我,嘲笑我,為難我,現在想起他們那一副嘴臉,我就有心理陰影,母親勸我別在意別人的話,我怎麼能不在乎,明明是他們的錯,還要我去道歉,我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四處求學,歸來之後我對所有的人進行了禁言,母親又勸我,讓我解除禁言,向眾人道歉,我拒絕了,最後她死了,我就肆無忌憚的讓他們都做我的奴隸,服侍我,你說我做錯了嗎。”
王厭語越說越激動,朝著樸瑾風逼問。
“開始沒有錯,你的故事中沒有欣娘。”樸瑾風想了想看著他說道。
“她是我喜歡的女孩,被他們逼死了。”王厭語神情暗淡,滿是悲傷,他回想著那不好的一幕,那顆榕樹下的美麗容顏。
心中喜愛的女孩,在那一顆榕樹下,上吊自殺了。
那一天,他沒有聽見惋惜悔恨的話語,只聽進四個字,羞愧而死。
“先生節哀。”樸瑾風道。
“你想要了解故事嗎?”王厭語的身上瀰漫著淡淡的憂傷。
“先生若說,瑾風願聽。”
“算了,我不想把悲慘的故事講給別人聽。”王厭語默不出聲,前進的步伐變得有一絲的沉重,也不再為難的使喚樸瑾風,樸瑾風只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完成三天的約定。
夜幕降臨,夜色悽清。
榕樹瀰漫在白霧中,若隱若現朦朧迷茫,雲遮月明,風吹樹動,榕樹下美人依舊,亭亭玉立舉止淡雅,面帶緋紅,掩嘴似笑無笑。
“欣娘是你嗎?”男人聲音顫抖,帶著一絲絲的哭腔,手伸向榕樹下的姑娘,腳慢慢的向前挪去。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觸到心心念唸的愛人之時,他停住了,手握住空氣,握在手心裡,放在自己的胸口,向後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