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拍賣會發生的時間,已經距離這個時候的凡塵,五十多年。
且不說,當時和鬼狐有牽連的人到底還在不在人世,就單單說那鬼狐,都不是輕易現身的主兒。
這樣的話,能留在人世間的線索,定然是少之又少。
亭甫想到這裡,慶幸自己和一安同行,若真的她獨自前來,身邊還帶著一個不知道是否真誠的鬼狐,他定然是不會放心的。
“說來也巧,當時和鬼狐有牽連的人,廖公子還是那個小廝,竟然都活在這個世上,說不定啊,我們要尋找的這兩個姑娘也好好地活著呢。”
一安倒是樂觀得很,她心裡清楚,當時的拍賣會,不管裡面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可是從拍賣會里面拿出來的東西,都是貨真價實的。
若是那個所謂的“永生”丹藥,真的有效的話,那麼那位黃衣服姑娘,定然是活在這個世上的。
至於那個鬼狐,到底有沒有復生,會不會在那次拍賣會之後,又找到其他的“培養皿”,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怎麼說,沿著這個黃衣服姑娘的線索查下去,說不定真的能知道些什麼。
“那個姑娘是不是叫做姜楠?名字倒是挺好聽的,想不到竟然也曾淪落風塵。”
一安抱著手臂,走在亭甫身邊,身後跟著一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侍女。
在這樣一個偏遠的鎮子裡,從一安和亭甫的衣服飾品上看,就知道這兩人身份不一般,再加上一安上一頭琥珀色的頭髮,妥妥地吸引了集市上所有人的目光。
王貞很少在這樣矚目的環境下,逗留太多的時間,頗為心虛地把頭低得越來越很。
集市上的路人,一看就知道這三人是外來客,看著這氣色神采,紛紛感嘆一句,好一對璧人,如天上的神仙一般。
一安本就是打算這次停留幾個晚上,自然是那裡熱鬧往哪裡去,看著前面一件酒樓,應該是這周邊最熱鬧的地方了,二話不說,拉著亭甫就要過去。
還沒有走到門口,一安突然被一個乞丐拉住了衣襬。
那髒兮兮的手伸到一安的裙子上,一安一低頭就對上了這小傢伙,乾淨的雙眼。
“女神仙,女神們,我太餓了,可憐可憐我吧。”
小乞丐瘦瘦小小的,單薄的衣服,能完全看出他脊背和蝴蝶骨的形狀。
這樣的事情,就是一安來到江南,最害怕看到的場景。
當時剛剛嫁給廖瑞澤不久的李瓊安,新帝剛剛登基不久,突然北方城池失守,眼看就要攻打到京城腳下。
皇上帶著幾位後宮妃子,身後跟著自己大臣,浩浩蕩蕩地南下逃命。
李瓊安跟隨者廖家,也跟著南下,本以為這次是暫時的躲避,留守在京城的將軍士兵,早晚有一天,會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沒想到,李瓊安等了一年又一年,再也沒有離開過江南。
而剛開始來到這裡的李瓊安,實在是無心關心這江南的美景,只要出街,目光就無法從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身上移開。
失去城池的朝廷表面上十分沮喪,可依然在這江南美景之地,載歌載舞。
苦的卻是,失去一切,好不容易從戰亂裡掏出來的難民,他們拖家帶口,甚至有不少婦人帶著孩子,丈夫卻留在了故居和入侵者決一生死。
一安看不得這樣的情景,眼下這個小乞丐,讓她再一次想起來當時的場景,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分。
“珍兒,拿些碎銀子和熱食給他。”
王貞詫異地看了看一安,從包袱裡拿出一些銀錢,除了銀票之外,正好有一些碎銀子,只是這熱食倒是不可能隨身攜帶,只能分一些從玉簟樓裡面拿出來的果脯。
“謝謝,謝謝,姑娘人美心善,一定心想事成。”
小乞丐一把抓過來那果脯,看著那碎銀子,猶豫了片刻,還是接了過去。
一安看著這個小乞丐,倒是討喜的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彎腰俯下身子,湊過他的耳邊囑咐道。
“吃的可以外漏,這碎銀子可不要被別人看了去,知道嗎?”
說完,她朝這個小傢伙笑了笑,轉身走進了這個酒樓。
小乞丐似乎並沒有聽明白剛剛一安的意思,看著他們走進酒樓的身影,偏了偏腦袋,拿出那果脯吃了一口。
果然還是一個小孩子,味蕾瞬間炸開,激動地踮起腳腳,過裝著果脯的羊皮袋子,塞到了胸口裡,蹦躂著離開了。
一安來到酒樓,環顧四周,在二樓選了一個靠近街道的包間,坐了下去。
“樓主,你這樣走走停停的,莫不說趕時間了,一路上的銀票也不夠你花的。”
王貞緊跟著走進來,她來到人世間少說也有些經驗了,她的那些經驗告訴她,不管遇見什麼樣的事情,都不要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