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城,有一個杜家小舍。
杜家小舍,如果只是看名字,或許會被認為是一家旅店,但事實上,它是一家飯店,而且是在這個亂世之中,為數不多的清淨地方,可惜,這短暫而虛偽的清淨,很快就要蕩然無存了......
十點半,夜已深。
老闆娘和往常一樣,清洗餐具,掃地拖地,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後,正準備關燈打烊,然後回家洗一個舒舒服服的泡泡澡,以此來結束這一整天的疲勞,而就在這個時候,命運的齒輪開始飛速轉動。
一名少年拖著有些不協調的身體,一瘸一拐的走進了飯店裡,乍一看,他完全就是一副乞丐的模樣,鬍鬚和頭髮幾乎遮蓋住了整張臉,穿的衣服破破爛爛,鬆鬆垮垮,就好像被野狗撕扯過一樣,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汗臭味。
“請,給我一點食物和水。”
他的聲音和外表相反,不僅僅渾厚有力,而且還中氣十足,就好像戰國銅鐘,霸道剛毅,深沉穩重,振聾發聵。
少年原本以為眼前的這個女人,會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樣,直接拒絕自己,然後再順勢說一些羞辱的話,以此來表現自己的優越。但事實上,他只是微微一笑,說了一聲“好,你等等。”,然後就轉身走進了廚房。
不到一分鐘,他走出了廚房,手裡端著一個餐盤。
餐盤上放著一雙筷子和大小兩個碗,大碗裡,是鋪滿了叉燒肉的叉燒飯,小碗裡,是稀稀散散的番茄蛋花湯,放下餐盤之後,這個女人很自然的坐到了櫃檯前,悠然的翻看著賬本。
少年的雙眼有些溼潤,他一言不發,只是埋頭吞嚥著,很快,叉燒飯就被一掃而光,緊接著,他端起番茄蛋花湯,一口喝掉,這樣粗俗野蠻的吃相,老闆娘倒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真正讓他覺得奇怪的,是眼前的這個少年,雖然鬍鬚和頭髮幾乎遮蓋住了整張臉,但是卻沒有任何一粒米飯,甚至是湯水粘在了上面。
“謝謝。”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內心深處,被勾起了許多回憶,許多感慨,叉燒肥,肥不過各城各區,霸主們的腰包,番茄酸,酸不過老邁庸人,嫉賢妒能,
一個善良的人,幫助一個失落的人,這本來應該是溫馨而感人的一幕,但總是有那些個不速之客,突然冒出來破壞這美好的氛圍。
“老闆娘,該交方便費了。”
一個男人光著上身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飯店裡,他左手揮舞著一把西瓜刀,右手把玩著一串念珠,胸口上文了一個水墨風格的猛虎嘯山林,臉上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疤痕,從眉心處一直劃到左眼下方。
因為這個疤痕,導致了他的左眼,直接失明,也因為這個疤痕,他有了一個諷刺味十足的外號,獨眼刀疤,而他的身後跟著四個少年,看起來大概十五,十六歲,雖然外表看起來一個比一個無賴,但是內在說到底也只是未經人事的小男孩罷了。
至於為什麼會跟著獨眼刀疤,或許是因為在這個亂世之中,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所以三餐一宿,就無限接近於不可能。
“…”
老闆娘皺著眉頭,一言不發,臉色非常難看。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少年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緊接著一個瞬步移動到了獨眼刀疤的身前,他非常清楚,獨眼刀疤口中所說的“方便費”其實就是錢,只是換了一個比較親和的說法罷了,畢竟“予”人方便,就是“予”己方便。
可惜,有些時候,不能貪圖方便,要先忍受不方便,才能享受方便。
“哎呦,小崽子挺狂的啊,敢這樣跟老子說話,看…”
正當獨眼刀疤準備說,“看老子今天怎麼教訓你。”的時候。
少年已經搶先一步,深呼吸了一口氣,朝著獨眼刀疤的左太陽穴處,就是一擊重重的擺拳。
“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獨眼刀疤兩眼一瞪,兩腿一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看什麼看,還不把你們的老大抬走。”
少年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四個少年,若有所思,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大好年紀,別自己毀了自己,快點滾吧。”
那四個少年都吞了吞口水,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老大如此狼狽的模樣,眼前的這個長毛怪居然強的那麼誇張。
愣了幾秒之後,其中一個留著光頭的少年使了使眼色,緊接著,兩個人架住胳膊,兩個人扛著腿,就好像抬棺材一樣,把獨眼刀疤抬了出去。
“老闆娘,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少年微微一笑,聳了聳肩,語氣之中略帶著一絲絲自嘲。
“我叫晴晴,謝謝你幫我趕走了獨眼刀疤。”
雖然老闆娘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對於眼前的這個少年剛剛的所作所為,他最驚訝的並不是少年可以一擊制敵,而是在他攻擊的時候,竟然有一條手臂和他的手臂幾乎重合。這並不是什麼所謂的海市蜃樓,畢竟這裡既不是沙漠,也不是海洋,排除了幻象的可能性,加上之前哥哥曾經提起過,無論是什麼世代,都會多多少少有一些奇怪的人。
他們擁有各種各類的能力,或是力大無窮,千里眼,順風耳,金剛不壞,或是噴火,吐水,隱身,甚至是擁有天生法寶,而這些奇怪的人,都被統稱為異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