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合殺心已起,再無多言,十五萬大軍分作四處。
一處留在北橋頭,一萬之眾。
一處留在南橋頭,一萬之眾。
再一處,南北貫通,運輸資源,互成掎角之勢。
如此,有十萬大軍,乃有呼延合親領,順勢而下,直搗黃家港。
騎兵所到之處,風沙揚起,烏泱泱的軍隊,宛若成群結隊的螞蟻,合力同心,呼延合是一個有著非常嚴重強迫症的人,若是戰士們的坐騎,有一匹死亡,便是要立即更換一匹,如此,晉西北對於戰馬的需求量,真的是非常巨大,尤其是在亂世,往往兩三年都應接不暇。
不過,這一戰過後,黃家港內部所供養的戰馬,或許可以延緩強迫症帶給呼延合的摧殘,有人說,強迫症是病,要治,還有人說,強迫症是心理障礙,疏導一下即可。
不過,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可不是三兩句話都可以講明白,說清楚的,一個強迫症嚴重到,足以讓魔化都暫時失效的人,未免有些恐怖。
黃家港的守衛戰鬥力很差,僅僅只是先頭部隊,就已經突破了重重防禦,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是黃家港從來就不存在什麼防禦,總的來說,就好像是成年人虐待小朋友一樣,剩下的,就只是陣陣哀嚎聲。
騎兵手中屠刀,高高舉起,而後落下,無辜的百姓,連同那些原本就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守衛,被屠戮殆盡,唯獨黃家府邸,暫時還沒有被攻破。
府邸中,上到老爺夫人,下到家丁女僕,都心神不定,議論紛紛。
家僕們覺得,府邸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倒不如快點從後山逃走,可惜,他們這個想法,有點天真,後山是礦區,且不說山道崎嶇,是否有這個腳程和體能,可以支撐半月的綿延山道,拋開先決條件,假設真的出了山道,那三萬四處遊蕩的騎兵,也會捎帶手,解決他們。
如今,就只有一條路,開門投降,然後看對方的心情如何。
有些人至死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誰要挑起戰爭,當然,這些事,與他們無關,正應了那一句俗話。
首惡必辦協同不問。
那一刻,黃老爺突然想起了過去的種種。
黃氏一族,在荊襄區域,一直都是世家貴族,雖然已經避世多年,可是早在百年前的九州,黃家人,可都是朝廷重臣,三百年前的荊州鼎盛時期,黃家有一個女長老,甚至擔任了當時的宰相之位,後來,荊州諸侯王,起了壞心思,單獨約談女宰相。
可惜,荊州王沒有得逞,他酒量太差了,灌酒灌到一半,自己就先醉了,反觀女宰相,甚至臉不紅,心不跳。
從那以後,歷任諸侯王對於黃氏一族的女人,就沒有什麼想法,或者說,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也因為祖訓的存在,黃氏一族,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無奈,在這世家貴族的傳承背後,是一代又一代,賢君能臣的付出,以及九州人,對於內部統一的徐圖理念。
看起來越是光鮮亮麗的東西背後,就越是枯木敗草,甚至惡臭腐敗。
莊稼要有好收成,肥料,是必不可少的,不管是農家肥,亦或是合成肥,其本質,都是一些廢棄邊角料,試問,哪裡有十足的真善美,和無暇之碧玉呢?
摧毀一個家族的,從來都不是外部勢力,而是內部的原因所導致,黃家港名為黃家港,黃氏一族的人,在這裡便是土皇帝,這點倒是不假。
然而,事實情況,卻和大家所想象的完全相反。
治世,尚且有避世不出,偏安一隅的說法,獨享一方洞天,好不快活。
可惜,現在是亂世,而且還是綿延了四代人,近百年的亂世,在鐵蹄和硝煙席捲而過時,沒有人是無辜的,手無寸鐵如何,素衣草鞋又如何?
只要強者想濫殺無辜,那麼殺戮這個行為,就是成立的,品德,和客觀事實,並不衝突。
不起刀兵,吹熄狼煙,這是品德修養的體現,是作為強者,對於世之弱者的保護和體恤。
可是,古往今來,能有多少強者,會在乎弱者的生命?
生命只有一次,縱是有輪迴轉世,縱是在億萬年後,熟悉的人們,還是會相遇,縱是在宇宙湮滅後,宛若系統重啟一般,該發生的事,依然發生了,那麼這對於今生今世的人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唯物主義最大的貢獻,或許就是讓人重拾面對殘忍現實的勇氣。
唯心主義,亦是如此。
“若真有來世,惟願天下青寧,莫要投身王侯世家!”
“既然生命只有一次,既然同為青春年少,要我甘拜下風,憑什麼!”
天賦,機遇,家境,一條又一條的絲線,連線糾纏在一起,古人說,這叫緣分,叫命運,今人覺得,有,總比沒有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以人力違抗天命,難免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