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伯利恩走到無法動彈的內厄姆面前,單手持劍,高舉過頭,儼然一個執行死刑的劊子手,暗啞卻不容忽視的低喃向旁人昭告了自己為他寫好的結局。
【用黎明騎士長作第一場血祭真是應景。】
二者距離太近,阿麗西娜投鼠忌器,怕誤傷內厄姆,只能使用防禦型神術,希望能從塞伯利恩手裡救下剛剛繼任不足一天的騎士長。令她絕望的是,黑色大劍毫無阻攔地穿透結界,砍向明顯被某種力量壓制的內厄姆。
遠遠窺視的平民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發出悲鳴,晨曦教團的黎明騎士團長眼看性命不保,手無寸鐵且無法抵抗亡靈力量的他們又如何苟活?
就在所有人認為內厄姆必死無疑之際,一束瑩白的光束透過被亡靈力量影響而變得陰霾天空,搶在塞伯利恩之前罩住他,緊隨其後的雙手劍砍在白色光柱上,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後被彈開。
不同晨曦的熾熱,也不同於死神的陰冷,是一股令萬物復甦的生命之力。
塞伯利恩的眼窩裡躍動的靈魂之焰瞬間凝固。
這力量它並不陌生,多年前,在它還是人類的時候也曾親身感受過——地之柱伊索爾,司掌生命,埃德加最古老最強大的神靈之一。
光柱散弭成煙霧後又凝聚出新的形狀,抽泣聲和哀鳴戛然而止,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足有一人高的白色的大角鹿,而其中最吃驚的莫過於內厄姆本人了。
白鹿是地之柱的化身,身為埃德加的構造者不能直接干預塵世,就算情勢已經嚴峻到初代們無法坐視不管,柱也不可能越過法則以真身進入物質界。
正是清楚這一點,內厄姆才認定眼前的白鹿並非神靈的虛妄投影,而是除了擁有柱化身之力的自然之子。再結合大主祭關於林克失蹤所給出的模糊答案,他越發相信白鹿是林克。
【風暴領主赫爾?】
與內厄姆的期盼相反,塞伯利恩倒希望這頭白鹿化身是替補貝法斯特空缺的原風之柱自然之子。作為晨曦曾經的代言者,與赫爾也算相熟,對他實力和性格有一定了解。反之,雖跟來自異界的林克交過手,但那是神罰的力量,並非林克自身。對已獲得三重化身的自然之子,哪怕是近期獲得進一步提升的塞伯利恩也不願與之正面對上。單論神力和神恩,它便已輸了一籌。
“既然投靠了希克斯,就不該再仰仗晨曦曾賜予的力量。不覺羞愧嗎,前大主祭?”
內厄姆和阿麗西娜面露喜色,這不含任何捲舌音的特殊的發音,是林克無誤!
白鹿緩緩挪動腳步,每走一步都溢位白色輝光,一如晨曦輻蓋全城的金色漣漪那般向四周擴散。所到之處,幽魂、霧霾就如同被陽光炙烤的晨霧,頃刻間消散得無影無蹤。看似綿柔無力,卻讓自現身後就如若無人之境的塞伯利恩連連退了幾大步,無形之中彷彿有隻看不見的手將它推出晨曦教團總部。
看了一眼腳下,死亡騎士發出滲人的冷笑。
【初代們彼此互不干涉,你手也伸的太長了吧,織命者。】
塞伯利恩決口不提林克的職務,只稱其為異界人目的就是想從心裡上擾亂他,這畢竟是林克與其他自然之子最大的不同之處。然而在見識過霜寒劍走偏鋒的思維與希克斯蠱惑人心的手段後,林克不會將這種段數的諷刺放在心上,更何況,他原本就是一個不怎麼在意旁人評價的性格。
“晨曦保留你的賜福並非畏懼希克斯定下的因果律,只是想透過你觀察人類是否還有拯救的必要,僅此而已。”
一度靜止的靈魂之焰猛然高熾,塞伯利恩微微偏頭,看不出表情的骷髏頭用近乎打量的姿態望著與它僅幾步之遙的白鹿。
司掌風的加索斯要素為變化,能窺知命運,塞伯利恩首先想到的也是自然之子四神技中最廣為人知的一項。
【神知?不……】
隨即,它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測。
不,神知也並非萬能,所能看到的僅限於發生過的真實。我與晨曦的約定在天梯之上,超脫出塵世,在物質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即便是神靈,不親臨現場也不可能知曉。,林克身為織命者被召喚到埃德加不超過一年,是絕無可能知道當年的內情,在馬利克的陰謀結界與希克斯的因果律雙重保護下,即便是神知也無法預知。除非……他親身經歷過那次戰役!
【晨曦終究是違反了自己的諾言,干預命運的軌跡!】
乘著林克阻隔亡靈的空隙,阿麗西娜扶起身體已逐漸恢復知覺的內厄姆,還沒等他們想好下一步該如何,塞伯利恩忽然發出怒喝,橫舉低垂在身側的噬魂,漆黑的劍刃散發出深黑色肉眼可見的死氣。教堂裡接二連三響起尖叫聲,阿麗西娜與內厄姆對視一眼後,率領已經派不上用場的牧師前往檢視。
躲在屋內的平民有不少躺倒在地,陷入不明原因的昏迷。
阿麗西娜走向最近一人,就在觸到的一霎,淡薄到幾乎看不見的熒光從這人的額頭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