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一份手寫的名單,姓名,性別,家庭住址和身份證號碼一應俱全,寫得歪歪扭扭,跟自己的那手爛字差不多。
“沒有位置啊,對面的小嘍嘍是在哪兒設的卡,又是在哪兒盤問登記偷渡過去的人員身份證資訊的?”
“位置沒寫,不過聽我那個不靠譜的朋友說,是在你四年前經常繞的那個哨卡盤查登記的。”
韓昕想想又問道:“這麼說名單上的這九個人,是一起偷渡過去的,一起被那邊的小嘍嘍盤查登記的?”
“應該是。”
“能不能聯絡上另外八個人?”
不等徐軍開口,呂向陽就解釋道:“他們既然是偷越國境過去的,幾個口岸肯定不會有他們的出入境記錄。並且這個訊息是半個小時前才收到的,還沒來得及聯絡他們戶籍所在地的公安局。”
“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我向上級彙報,我們自己核實吧。”
“行,不過得搞快點,我那個不靠譜的朋友正等著你打錢呢,還威脅我,說什麼我們如果言而無信,他如果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看不到錢,他那個軍警朋友就會把有人正在找姚慶慶的訊息散佈出去。”
如果這個訊息是真的,至少可以確定姚慶慶正在小拉勐。
要是這個訊息是真的,真要是不給對方錢,並且他們真惱羞成怒把有人正在找姚慶慶的訊息搞得滿城風雨,那些狗莊一旦收到訊息肯定會把人轉移走。
緬北那麼大,天知道那些狗莊會把人藏到什麼地方。
何況“菠菜公司”堪稱國際化,他們的活動不僅限於緬北,其範圍遍及大半個東南亞。要是把人轉移到寮國、柬埔寨或者菲律賓、馬來西亞,到時候想找就更難了!
韓昕不敢當兒戲,揉著太陽穴問:“徐哥,你當時是怎麼跟你那個不靠譜的朋友說的?”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以為我跟他一樣也是個想去那邊賺快錢的。”
徐軍點上支菸,一連吸了好幾口,補充道:“我說姚慶慶已經兩年沒給家裡打過電話,他父母很擔心很著急,於是人託人找到了我,請我幫著打聽的。”
呂向陽接過話茬:“我認為不能排除那小子乘人之危,編造半真半假的訊息騙錢的可能性。”
徐軍深以為然,磕著菸灰強調:“所以這件事要慎重,如果腦袋一熱給了線人費,最後卻發現訊息是假的,你到時候怎麼跟上級交代!”
只要涉及到錢,就很麻煩。
韓昕深吸口氣,壞笑著問:“徐哥,你說你,都交的些什麼朋友?”
徐軍被搞得啼笑皆非:“說得你好像在那邊有很多靠譜的朋友似的,再說那邊有好人嗎,就算原來是好人,去了之後也會變壞。”
“跟你開玩笑呢,我先掛了,我得趕緊向上級彙報。”
“不但要彙報,也要趕緊查清名單上的另外八個人的下落。爭取在明天中午十二點前找到其中一兩個,儘快驗證這個訊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知道。”
……
警情就是命令,韓昕一刻不敢耽誤。
先去敲開張夢程的房門,把張夢程叫醒,一起給賀主任打電話彙報。
賀主任既是濱江市局反電詐中心的主任,也是省廳派駐在南雲的打擊跨境犯罪工作隊的成員,擁有韓昕、張夢程和呂向陽等人所沒有的資源和許可權,一接到彙報,就立即著手查詢。
坐到訊息真是一種煎熬。
張夢程拿起手機看看時間,好奇地問:“偷渡過去的人,在那邊也要登記?”
“說是登記,其實是要錢,不過要的也不算多,一個人交八十。有些地方還要求帶著身份證去辦理暫住證,反正是變著法弄錢。”
“如果不登記,不辦暫住證呢。”
“如果沒被他們發現,正常情況也沒什麼事,但要是賭博輸光了簽單,或者陷進菠菜公司想逃回國內,跑出去找他們求助,他們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你關起來,以涉嫌偷渡入境罰款三千至五千人民幣。”
“可走到那份兒上怎麼可能有錢給他們?”
“身上沒錢沒關係,可以給家打電話,讓家裡人送錢。反正這筆錢如果不交,你就在牢裡待著吧,牢裡暗無天日,吃得跟豬食差不多,關久了真會死的。”
張夢程沒想到對面的大小軍閥竟這麼黑,想想又問道:“如果當事人的親屬報案,我們公安機關過去跟他們交涉呢?”
韓昕若無其事地說:“他們一樣不會放人,他們會振振有詞地說,他們那兒也是有法律的。他們尊重我們,我們一樣要尊重他們。
何況不管哪個地方的公安局,經費預算都是有限的。遇上這種事,會過來幫著解救的很少,而是建議當事人的親屬聯絡當地警方,或者聯絡我們中國駐那邊的大使館、領事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