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海在宋挽後面來到城牆邊,看到這一幕立刻怒聲呵斥:“是誰吹的號角說有敵軍侵襲?敵軍人呢?大晚上的不讓人好好睡覺,嫌命長是不是?”
沒人敢回話,宋挽沉聲說:“薛大人,你之前讓人在城外尋了一處地方做崗哨查探敵情,還讓他們夜裡燃著火好讓守城計程車兵看見,若是那火滅了,便是有敵情,薛大人難道忘了?”
這事是宋挽提的建議,也是宋挽一力促成的,薛定海剛剛確實是忘了。
他再度看向城外,果然再尋不到半點光影。
薛定海沒來城樓上巡視過,抱著僥倖心理說:“是不是被風吹滅的,或者他們自己不小心弄滅的?”
不可能。
宋挽在心裡說。
大多數人都貪生怕死,誰都知道在城外做崗哨和送死沒什麼區別,這些人是遠峰郡難民自己選的,一共只有兩百人,宋挽給他們的家眷拿了一筆豐厚的撫卹金,還給他們配備了上好的馬匹。
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們還能回來。
宋挽沒有回答薛定海,直勾勾的看著城外,期望能看到有人回來。
至少,說說敵軍的情況也好。
城樓上氣氛凝重,薛定海也安靜下來。
然而等了許久,城外都安安靜靜的,什麼也沒有,漫無邊際的夜色像是一頭饕餮巨獸,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吞噬乾淨。
薛定海來得匆忙,衣服穿得單薄,渾身都冷透了,搓搓手臂忍不住問:“顧夫人,你都看到什麼了?”
宋挽冷靜的說:“我也是肉眼凡胎,什麼都看不見,城外的火滅了,必然是發生了什麼,薛大人若是願意親自帶人出城探個究竟,陛下知道後一定會給薛大人記一大功的。”
人都死了,記再大的功有什麼用?
薛定海暗暗翻了個白眼,說:“城外黑燈瞎火的,若是敵軍大肆進攻,本官身為祁州目前品階最高的官員,絕對不能擅離職守,以身冒險。”
薛定海為自己的膽小怯懦找了個相當冠冕堂皇的藉口。
宋挽點頭,順著薛定海的話說:“薛大人既然知道現在不能擅離職守,就讓人再送兩件厚衣服到城樓上來吧,大人要是在這個時候染了風寒病倒了,可就不好了。”
薛定海的臉僵住,沒想到宋挽在這兒等著自己,故意設套讓自己不得不在城樓上守著。
心中惱怒歸惱怒,薛定海也不能當著這麼多守城將士的面跟宋挽吵起來,只能壓下怒氣讓人去給自己拿衣服。
宋挽沒有在意薛定海的情緒,依然定定的看著城外黑漆漆的夜色。
她有種極其強烈的預感,顧巖廷就在那片夜色之中,離她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