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麼冷,夜裡你怎麼睡啊?”
白荷一臉擔憂,抬手往火堆裡又加了一點樹枝,不遠處吳勤已經帶人把棚子搭建起來,再鋪點乾草上去就行。
宋挽抱著胳膊搓了搓,說:“你跟我擠一擠應該能暖和些。”
現在是非常時期,再冷也得忍著。
白荷還是不放心,坐在旁邊的青萼遞過水囊。
宋挽不想喝水,搖搖頭說:“我不渴。”
青萼說:“不是水,是酒,喝了能暖和點。”
白荷微微瞪大眼睛,這人是從哪兒變的酒出來?
夜裡外面涼,宋挽感覺自己都快凍僵了,聽到青萼的話有點心動,接過水囊擰開,清冽的酒香立刻撲鼻而來。
宋挽很少喝酒,辨不出這是什麼酒,試著喝了一口。
和果酒的清甜截然不同,這酒入口極辣,宋挽下意識想吐出來,青萼搶先捂住她的嘴,說:“總共只有這麼一點,別吐,太浪費了。”
吐不出來,宋挽只能乖乖嚥下,口腔的辣意變成火從喉嚨一直燒到胃裡,然後向外蔓延,原本凍得發僵的四肢慢慢回暖,宋挽的表情由痛苦變成不可思議,眼睛亮閃閃的看向青萼。
青萼挑眉,有些得意的說:“如何?有用吧?”
宋挽點頭,卻不敢多喝,把水囊蓋好還給青萼,說:“我以前身體不好,爹孃不許我喝酒,只有哥哥偶爾會偷偷讓我喝一點果酒。”
宋挽的臉被火光映得紅彤彤的,看不出太大的變化,語氣卻比平時更嬌軟些,白荷照顧她這麼多日,還是第一次聽她主動提起以前,忍不住喚了一聲:“姑娘。”
“嗯?”宋挽軟軟的哼了一聲,撐著下巴看向白荷,而後問,“不能提嗎?啊,對,我忘記了,他們現在是昭陵的罪人,我也是。”
火光下,宋挽的眸子肉眼可見的溼了,白荷確實是想提醒宋挽不要說的,見她這樣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青萼撥了下火,輕快道:“這裡又沒有外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這又不是寧康苑,隨時都有人走動,說話總還是要注意些才好,而且影竹還在對面坐著呢,什麼叫沒有外人?
白荷不贊同青萼的話,正想阻止,餘光瞥見顧巖廷走了過來,默默閉嘴,這時身邊傳來一聲細軟悲傷的抽泣聲。
白荷回頭,便看見宋挽單手捂著臉,肩膀輕輕顫動著哭了起來。
顧巖廷冷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發生什麼事了?”
白荷:“……”
大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荷在努力組織語言,青萼如實說:“姑娘畏寒,奴婢給她喝了一口酒暖身子,現在她好像有點醉了。”
醉了?
顧巖廷看了青萼一眼,青萼聳聳肩說:“奴婢也沒想到姑娘的酒量會這麼差。”
顧巖廷從懷裡拿了幾個饅頭丟給青萼,說:“以後每日會有人定時送飯食來,不要隨便聽信別人的話,有什麼疑問直接來找我。”
顧巖廷說完抓著宋挽的胳膊把人拉起來,朝一旁走去。
宋挽哭得正傷心,看不清路更沒看見顧巖廷的臉,小聲嘟囔:“你誰啊,要帶我去哪兒?”
警覺性這麼低,賣了你說不定都還幫別人數錢呢。
營地旁邊有片小樹林,顧巖廷沒走太遠,拉著宋挽走進林中,將人圈在一棵樹和自己的胸膛之間,沉聲問:“哭什麼?”
湊得近些,酒氣裹著獨屬於她的清甜氣息撲來。
是邊關將士很喜歡喝的燒刀子酒。
這麼烈的酒,她喝一口會醉也很正常。
顧巖廷還是第一次看到宋挽喝醉,今晚夜色不錯,積雪折射出的亮光將周遭的一切照得很明晰。
宋挽的小臉紅著,眸子溼漉漉的泛紅,像只掉進陷阱的小獸,無辜極了。
離了火堆,宋挽冷得清醒了點,盯著顧巖廷看了好一會兒搖頭說:“我沒哭。”
顧巖廷抬手從她眼角擦下一滴淚,問:“沒哭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