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不僅僅是因為天花,也許他也不是這場災難中第一個因為天花死掉的人。
但所有人的心都因為他的死,被狠狠砸了一下。
這不會是結束。
這場災難才剛剛開始……
張海太吵了,被顧巖廷劈暈丟回棚子裡。
蔣蒙最終是在宋挽懷裡停止呼吸的。
顧巖廷沒找到他的孃親和妹妹,不知她們是逃了還是真的被那些難民活埋了。
“大人,這孩子走了。”
宋挽輕聲說,聲音有點啞,顧巖廷就站在旁邊陪著她,聽到這話怔了一下,然後才說:“嗯。”
顧巖廷抬手要召士兵過來處理蔣蒙得屍體,宋挽說:“奴婢送他一程吧。”
顧巖廷眉心微皺,說:“你應該很清楚,這些人病人的屍體要經過妥善處理才行,你確定你能行?”
宋挽被顧巖廷看得心慌,顧巖廷讓士兵把蔣蒙抱走。
懷裡變得空蕩蕩的,宋挽一顆心也有些沒著沒落,顧巖廷見她神情有些迷茫,忽地抬手覆上她的額頭。
宋挽下意識的躲開,顧巖廷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問:“今日有沒有哪裡不適?”
宋挽搖頭,回問:“大人呢?”
顧巖廷環顧四周,輕快的說:“無事。”
顧巖廷雖然現在多數時候待在已經確診天花的病人這邊,但營地的事大多數還是要他拿主意,這幾日他應該都沒睡好,下巴的胡茬都有指甲蓋深了,眼睛也熬得通紅,然而即便是這樣,他臉上也沒有分毫的頹喪之氣,眸光也和往常一樣明亮,好像天大的事壓下來,他都能用自己的肩膀扛下來。
宋挽那顆心漸漸回落,輕聲說:“大人沒事就好。”
什麼叫他沒事就好?
顧巖廷皺眉,剛想糾正宋挽的說法,吳勤跑來說:“大人,城裡又來人了。”
“你沒說我現在不便見他們?”
吳勤苦了臉,說:“屬下肯定是說了的啊,但人家堅持要見你。”
說到這裡,吳勤頓了頓,目光落在一旁的宋挽身上,說:“還有宋姑娘。”
顧巖廷的眸子瞬間眯起,危險的殺氣蔓延開來。
這個時候,城裡怎麼會有人要見宋挽?
顧巖廷帶著宋挽回到主營帳。
這次來的人不是宋清風,而是楚逸辰。
楚逸辰還穿著之前經常穿的月白色錦衣,衣服上用金銀雙絲絞著祥雲暗紋,清貴又高雅。
昏黃的燭光裡,楚逸辰還是和之前一樣清風霽月,不染俗塵,清冷如天上仙,似乎將營地沉甸甸的死氣都驅散了些。
“世子殿下。”
顧巖廷站在營帳門口拱手行禮,沒有離楚逸辰太近,高大的身形幾乎將宋挽完全擋住,楚逸辰直接問:“宋挽何在?”
宋挽往旁邊站了一點,說:“奴婢拜見世子殿下。”
楚逸辰毫不避諱,直接走過來說:“事情緊急,先隨我回城,路上我再詳細跟你解釋。”
說著話,楚逸辰已經走到宋挽面前,拉著宋挽的手就往外走,顧巖廷伸手擋住楚逸辰問:“現在這裡的人不能隨便進城,原因世子殿下想必也很清楚,殿下要帶人進城,還請給下官一個合理的解釋。”
楚逸辰沒想到顧巖廷會攔人,從袖袋中拿出金令說:“我是奉太子殿下的口諭來帶人的,顧大人若有疑慮可自行去找太子殿下。”
趙郢那麼怕死,這個時候召宋挽入城就更可疑了。
顧巖廷直接攬住宋挽的腰把人撈進懷裡,強硬的說:“下官現在不便進城,世子殿下若是不願意說清楚緣由,那就請回吧。”
顧巖廷完全不打算放人,楚逸辰的臉也沉下來,加重語氣說:“顧巖廷,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太子殿下的命令!”
顧巖廷毫不懼怕的回懟:“現在情況特殊,僅憑一枚金令,我難以甄別世子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背後若真的沒有什麼貓膩,世子有什麼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