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張莊查酒
江安義有意將楊思齊朝著潭邊的雜木林引去,有如兒戲般的幾處枝條彎折,在經過時猛然彈出。楊思齊的靈覺能審微查細,自然對他沒有什麼大影響。然而高手相爭,微不足道的分神也被江安義牢牢抓住,元玄真氣擊在海潮氣浪上,有如漣漪般蕩漾開來,有如鋒刃般的元玄勁氣在不起眼的層層蕩漾中逐漸變弱衰退,化於無形。
這是楊思齊想出來的對付元玄真氣的方法,以柔克剛,可是今夜江安義同樣有所突破,悟出元玄真氣與明玉真氣融合進擊之法。兩股真氣螺旋般擰合在一起,像只高速鑽動的鑽頭,破開柔韌的海潮氣浪向前。楊思齊急退,身前的海潮真氣有如浪花飛濺,而江安義的真氣有如一葉輕舟破浪而進,浪再洶湧也不能阻止船行。
情急之下,楊思齊邊退邊用雙掌快速地身前連連揮擊,有如鐵匠打鐵,無數下重擊落在鑽頭之上,終於險而又險地在身前半尺處將江安義襲來的真氣擊潰。可是不等他喘息,江安義單臂前探,右掌如刀直劈,炙熱的氣流直撲面門。身後被一棵大樹擋住退路,楊思齊無奈之下,只得雙掌一合,夾擊江安義伸來的手掌。
雙掌仿如夾住塊火炭,炙得手心發燙,逸出的勁風擊在護體真氣上,楊思齊感覺被一把巨大的鐵鏟拍中。牢牢夾住江安義的手掌,楊思齊抬腿朝江安義的小腹踢去。江安義左手握拳,直擊楊思齊的腳心。
腳拳碰在一起,楊思齊右腳上的牛皮靴炸裂開來,楊思齊感覺腳心處如被尖錐紮透,痛哼出聲。江安義也沒討好,胳膊處像被撕裂開,一股真氣順著經脈逆襲而上,有如刀刮。
兩人向後退開,楊思齊單腳立定,另一隻光腳虛點地面,無數根鋼針在足心紮著,疼痛難忍。江安義用右手一摸左肩,腫脹起老高,脫了臼,退後幾步,將左臂按在樹上,用力一壓,“啪”的一聲脆響,脫臼處合上,痛感稍減。
楊思齊不敢再留,轉身躍起,右腿不能用力,便用雙手抓住空出探出的枝條和藤蔓,三悠兩蕩消失在密林之中。體內氣血翻湧,江安義不敢追趕,退回剛才調息處運功療傷。楊思齊奔出五六裡,找到處平地,也開始調息治傷,這一戰讓他信心大挫,已經決定不再與江安義糾纏,等傷好後便起身回歸西域。
午時一刻,江安義從山林中出來,看到不遠處的大道,道旁有長亭,亭邊有家小攤,分感親切。走近一看,這是家兼賣茶水村釀的小吃攤,兩張木桌、七八條板凳,老闆兼夥計。要了碗茶邊喝邊聊,從店掌櫃嘴中得知此處是晃州武清縣轄地,從平山鎮走出二百多裡地了。
茶水一文錢一碗,掌櫃極力向江安義推薦他的酒,他這酒是張莊進的,喝過的人都贊不絕口,經過這裡的客人都要喝上兩碗,只是張莊的酒不是熟人不賣,要不是他兒子在莊上養馬這層關系,根據就拿不到張莊的好酒。另一張木桌坐了三個人,笑著介面道:“掌櫃的倒是沒說大話,我每次往這經過都要喝上一碗,不過這酒太烈,要喝了兩碗恐怕就走不動道了。”
江安義被掌櫃說得心動,身上還有幾個金盤扣,不用擔心酒資,看看時辰也到了吃飯的時候,索性叫了兩個菜,燙上一壺酒,自斟自飲自得其樂。酒入碗中,香味撲鼻,似曾相識,等入口感覺香醇厚重,江安義驚得差點沒把碗扔了,這口感與自家的金玉液有七八分相似,是自家的秘方洩露了還是旁人也找到了釀酒之法。
江家的生意主要來自香水和酒水,而這兩者的關鍵在透過多次蒸餾得到濃縮的酒液,如果這個方法洩露出去,到時肯定香水和名酒遍地開花,再想大把的摟銀子絕不可能。過慣了有錢的日子,再要回到從前幾兩銀子過一年的生活絕不可能,每年分給皇後娘娘的紅利已經漲到六十萬兩,這筆錢沒了皇後娘娘估計立馬就得變臉;平山鎮張先生每年用於家中的花費不下於二十萬兩,至於自己每年交給田守樓用於打點的萬兩銀子只是個小數目,現在自家光僕傭就多達數百人,沒有錢怎麼行。
“彭掌櫃,這酒真不錯,我家開間小酒樓,想進些這種酒,不知該到哪裡去買?”江安義裝成買酒人問道。
還沒等店掌櫃說話,旁邊那桌的客人答腔道:“買不到,我早幾年就想買幾壇帶回家,結果找到張莊人家根本不外賣,最後還是託彭掌櫃買了四壇,好家夥五斤一壇居然要四兩銀子,跟五大名酒相差無己,不過還是劃算,這酒跟金玉液口感差不多,金玉液要五兩銀子一壇,這酒雖然名氣不大但口味不比金玉液差。”
這位顯然是好酒之人,說到酒談興十足,江安義提著酒替那桌客人斟了回酒,問道:“這酒是張莊做的,張莊在哪?”
那漢子笑道:“這位爺看來不常走這條道,要不然怎麼會張莊都不知道。從這往北十裡便武清縣,張莊便在縣城南面三裡,你到了那裡一看便知。你要買酒,到張莊真買不到,聽我勸還少走些冤枉路,不如向老彭買來的實在,無非讓老彭掙點過手錢。”
彭掌櫃笑嬉嬉不說話,見江安義不做聲也沒有上前撈生意,他在這裡擺攤有四五個年頭了,往來的客人喝了張莊的酒有不少想些回家,可是還沒有一個從張莊買到。老彭心中篤定,這獨門生意旁人做不了,每壇酒他不過掙二百文過手,一年下來也能積下十來兩銀子,小攤所掙還沒有賣酒多。靠著賣酒的錢替兩個兒子都討了老婆,最疼的小女兒要出嫁了,當爹的可得替她掙一個厚實的嫁妝。再過幾天地裡的瓜快熟了,頭一茬記得要送給張爺,沒有他照應哪有自己的好日子。
江安義用金盤扣付賬,換了些碎銀和銅錢在身上,五枚銅錢搭了那客人的順風車進了武清縣城,身上的衣服碎爛,在成衣鋪買了件儒衫換上,出了南門來找張莊。
還真不用著打聽,出城門不遠看到一條岔路,路兩旁是大片的農田,綠油油的稻田隨風搖擺,從稻田中穿行而過,有農人牽著牛慢悠悠地走過,安靜閑適。
一孔石橋將農莊和張莊連線起來,張莊由二十餘戶人家組成,依山傍水,清涼的河風從莊前掠過,帶走夏日的炎熱。江安義剛過石橋,便有人笑著上前打招呼,問道:“這位客爺來我們莊上有何貴幹?”
江安義知道這種貫以姓名的農莊是私人所有,也就是說這片莊子連同土地都是張家的,莊上的人多半是莊家的傭僕,未經允許踏入,有闖入私宅之嫌。
江安義拱手禮道:“這位壯士,江某想買些貴莊的美酒,不知莊上可有酒鋪。”
像江安義這種前來買酒的客人一年四季絡繹不絕,莊上人早已熟知該如何應付,笑道:“讓客官您失望了,莊上的酒一律不外賣,您要是喜歡不妨到酒樓裡問問,或許能買到幾壇。”
說來也巧,兩輛牛車從莊上的石道上“軋軋”走來,車上拉著大酒壇,堆起老高,一車看樣子至少五六百斤。江安義佯怒道:“你莫非是欺我沒有銀子嗎?這牛車上裝的是什麼?”
那莊客笑著解釋道:“客官有所不知,這是縣城歸雲酒樓的牛車,我家莊主與酒樓的老闆是朋友,每年賣給他二千斤酒水。您可以去打聽打聽,我家的酒水向不外賣,您要是喜歡不妨跟著牛車去歸雲酒樓,讓酒樓轉讓些。”
江安義站在石橋前,正好將道路堵住,趕牛車的漢子著急回城,大聲吆喝道:“快點讓開,別耽誤我回酒樓,店裡的酒水用完了,要是趕不上晚飯掌櫃的非罵不可,快點讓開。”
江安義來此是追查酒水是否被人仿冒,有心將事情鬧大,正好借題發揮道:“你們莊上能賣給他為什麼不賣給我,今天我要是買不到酒就不讓開。”
那莊客臉一沉,冷著臉道:“客官,我看你穿得像個讀書人,怎麼說話不講理啊,快點讓開,省得傷了和氣。”邊說,那莊客伸出手來想撥開江安義,讓牛車透過。
江安義有心鬧事,伸手使出一招“順手牽羊”,那莊客向前搶出數步,差點沒栽進前面的小河中,這下莊客不樂意了,抬腿朝江安義踢來,只是他這種身手在江安義的眼中有如稚兒一般,一個抬手,莊客騰空而起,後背朝下砸進河水之中,水花四濺。趕牛車的漢子小心地將牛車牽到另一側,又往前走了十餘丈,估摸打架不會殃及到此處。一輛車裝著八壇酒,每壇酒重百斤,要六十兩銀子,要是打破了一壇自己這輩子都還不清。
那莊客濕淋淋地爬起,站在河水中指著江安義道:“好小子,到張莊來耍橫,我看你是討打,你給我等著。”
江安義堵在石橋入口處,片刻功夫,那名莊客帶了十幾名漢子,手拿棍棒氣勢洶洶地向江安義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