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火牛沖陣
號角聲起,近千名鄭人被戎彌人的鋼刀逼著,哭哭啼啼地向合城縣走來。西城內,牛隊已經準備妥當,準備著刺史大人一聲令下便開啟城門,點燃牛尾沖擊敵陣。再遠些,江安勇帶著千名輕騎準備跟在牛後沖鋒。
江安義站在城頭,看著號哭而來的鄭人,載愣城下的情景浮現在腦海中,難怪加特訴苦說面對攻城的百姓無論如何抉擇都是錯。
馮定忠看出江安義的為難,低聲勸道:“大人,兩害取其輕,下令沖陣吧。”
隨著江安義一聲令下,合城縣城門開啟,數十條奔牛竄出,角上明晃晃的短刀,尾巴燃著火,向前拼命地奔跑。城外的百姓離城還有二三十步遠,被奔牛嚇得四散避讓,奔牛不管不顧地往前竄,身上的鞭炮這時燃響,一路“劈劈啪啪”地響個不停。
緊接著,第二批、第三批……無數頭角上帶刀、尾巴燃火、身上掛鞭的牛從城中奔出,撞翻沖車、撞倒人群,朝著戎彌人的輕騎沖去。鞬樂達命令放箭,箭只掛在牛身上越發地激起牛的野性,不管不顧地朝著馬匹紮去。
彎刀砍在牛的身上留下深深的傷口,得到的回應是牛角上的短刀捅破馬的肚皮,鞭炮聲嚇得戰馬嘶鳴亂竄,千頭牛向前猛沖,將戎彌人的隊伍沖得七零八落,不少馬匹落在沒有填埋的壕溝和陷馬坑中。
鞬樂達的座騎被裹脅在退避的洪流中,眼看著奔牛在他的隊伍中橫沖直撞地肆虐,這些奔牛刀砍不死箭射不透,像一隻只沖車般粉碎著戎彌軍計程車氣,一萬五千輕騎被奔牛分割的零零碎碎,潰不成軍。
江安義下了城,上馬提刀,帶著江安勇等人沖了出去。自打元天教劫殺過他之後,江安義已經養成兵器隨身的習慣,長槍、彎刀、弓箭、盔甲等出行時交由親衛們保管,要用時隨時可以取用。
“主公,盡量驅趕牛群沖陣,我等在後見機行事。”樸天豪建議道。
江安義從善如流,帶著千餘輕騎聞著牛尾巴散發出的焦香味,一路高歌猛進,沿途落單或者阻擋的戎彌軍被輕易地斬殺。
向後退出七八裡,鞬樂達總算甩脫奔牛的威脅,再看身邊的將士,不過兩三千人,其他一萬多人如同一盤散沙散佈在四面八方。找到軍中號角手,鞬樂達下令道:“吹響號角,命令諸軍向我集結。”號角聲響起,看出戎彌軍的素質,散落的戎彌軍就像鐵屑般向磁石聚去。
江安義眉頭一皺,雖然奔牛將戎彌軍沖散,但真正死傷的戎彌軍不過數百人,相較一萬多戎彌軍幾可忽略不計,若讓戎彌軍整軍再來,怕是要前功盡棄。一鼓作氣,趁著戎彌軍散亂之際,不讓其組成隊型,唯有冒險一搏。
號角聲離江安義有百丈遠的距離,江安義掛刀摘弓,毫不猶豫地朝著號角聲響起的地方沖去。樸天豪知道主公的心意,與江安勇一左一右護在江安義身側,不讓戎彌散兵影響江安義出手。
五十丈距離轉瞬即過,江安義的心隨著木炭的奔騰而起伏著,就像一葉小舟在微波的湖面上蕩漾,呼吸動靜之間暗合玄意,正合明玉心經所述的圓融無礙之狀。
元神騰空而起,箭意鎖定四十丈外的那名號角手,那個號角手鼓著腮幫,正憋得滿面通紅地吹著號角,絲毫沒有意識到死神正在向他獰笑。一箭飛出,在空中劃出灼熱的白光,鞬樂達意識到危險,手中特大號的彎刀護住要害,目光如電落在射來的破甲箭上。
“噗”的一聲,利箭從號角手的咽喉穿過,號角發出一聲鳴咽,隨著號角手摔落馬下,號角聲止歇。聚集的號角停了,發生什麼事了,不少戎彌軍勒住戰馬張望。
鞬樂達的目光落在江安義身上,這股鄭軍想要趁自己立足未穩斬將奪旗,主意倒是好主意,只是他們想得美。鞬樂達冷笑一聲,對著身旁的將士道:“鄭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大猖狂,千餘人居然敢向我萬餘人沖陣。兒郎們,隨我將他們斬於馬下,替二王子報仇。”
說完,鞬樂達縱馬向江安義迎來,身後的戎彌輕騎緊隨其後,而遠處的戎彌軍看到軍旗前指,紛紛策馬跟隨,萬馬奔騰,氣勢滔天。
江安義知道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不能斬敵將於馬下,那麼身後的千名輕騎便會被戎彌人吃得幹幹淨淨,合城縣也必然不保。殺月刀感覺到主人心中的殺意,泛起淡淡的黃光在江安義手中興奮地輕顫著,彷彿在傳遞著對鮮血的渴望。
鞬樂達很冷靜,無論是身為獵戶是成為將軍,他都明白麵對獵物或者敵人時要冷靜,這樣才能找出對手的弱點,一刀制命。相隔三丈,鞬樂達橫起手中的彎刀。
普通戎彌將士手中的彎刀長四尺,重五斤,他手中的彎刀是大師所制,長有五尺半,重有十二斤,刀名斬風,這把刀是他斬殺田韋國大將柯薩後奪得,近十年來斬風刀下不知砍殺過多少頭顱。
輕騎沖鋒,並不用揮舞彎刀砍殺,只要利用馬兒奔騰的速度,輕巧地把彎刀抹過,刀鋒所向無不披靡。斬風刀比一般刀長,在沖鋒時更佔優勢,鞬樂達曾經一刀削落過兩匹馬頭。
江安義注意到對面戎彌將軍手中的彎刀比起殺月還要長上幾分,兩馬交錯之時對手的彎刀所控的範圍近丈,這樣的對手就算自己避過身後的夥伴鐵定要吃虧,絕不能讓他逃脫。
腦中閃過念頭,身形已從木炭身上騰空而起,藉著前沖之勢向著鞬樂達的頭頂踩去。鞬樂達微驚,大王身邊有些身手敏捷的護衛,較技之時曾經像來敵般騰空來襲,而最重要的是他自身就是這樣的高手。生裂獅虎,鞬樂達憑借的可不光光是勇力。
斬風刀豎起,像一面旗幟朝著江安義斬去,鞬樂達冷喝道:“受死。”一道淡白的刀芒帶著森然的寒氣朝著丈許外的江安義激射而去。
江安義真沒想到戎彌將領居然也是內家高手,危急關頭身形急扭,刀風貼著胳膊掠過,江安義驚出一身冷汗,差點就被劈成兩斷。鞬樂達見沒有傷到江安義,腳踏馬鐙立起,左手握拳,朝著空中飄落而下的江安義搗去。
缽大的拳頭曾經擊碎過熊頭,暗蓄著內勁曾經震死過獅虎,江安義差點被鞬樂達斬中,有些惱羞成怒,不閃不避,左拳迎著左拳相撞而去。“砰”的一聲,鞬樂達被震得坐回馬鞍。江安義含怒出手,藉助從上往下的勢頭,鞬樂達抵擋不住,身子重重地落在馬背上,馬背向下一蹋,壓斷了背梁,慘嘶著倒在地上。
江安義身形下落,用腳尖點向鞬樂達的頭顱,鞬樂達暗道不好,自己低估了對手的功力,如果被踩中腦袋,估計這一下就要腦漿崩裂,萬般無奈,鞬樂達向側旁滾地,“懶驢打滾”翻出江安義的控制範圍。
木炭沖到江安義的身邊,江安義縱身而起,不再理睬鞬樂達,揮刀向戎彌軍殺去,長刀所向,血浪滾滾。江安勇落後哥哥一個馬身,見敵將在地上翻滾,催馬向鞬樂達踩去,手中長槍狠狠地朝他紮去。
鞬樂達揮刀撥開江安勇的長槍,心知不好,自己站在輕騎沖鋒的路上,面對鄭軍排山倒海的攻擊,很容易被馬匹撞倒踩成肉泥。斬風刀撥開長槍,讓過江安勇,雙腳站定,手持斬風刀,絲毫不退。不等鄭騎沖進,手中刀先將馬腿削斷,片刻之前便有十餘匹戰馬倒在他身前,形成了高高的屏礙,後面的鄭騎不得不避讓開,鞬樂達得到片刻的喘息,別看只出手了幾十刀,體內的真氣卻消耗近半。
他身後的親衛見主將落馬,拼死沖來保護,兩軍混戰在一起。等親衛沖到近前,有人讓出座騎,鞬樂達翻身上馬,看著從身旁掠過的鄭騎,鞬樂達獰笑道:“給我殺光這些兔崽子。”
江安義並沒有沖遠,繞著弧形又兜了回來,他知道千名輕騎在一萬多戎彌軍中唯有快刀斬亂麻才有一線取勝之機,而這快刀所向正是那落馬的戎彌將領。剛才兩馬相錯,江安義看清對方胸前的金色,知道敵將是戎彌國的金護將軍,他知道戎彌國共有十位金護大將,這次帶隊前來攻城的應該就是此人。
戎彌軍正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鄭軍被擠壓在中間,江安義和江安勇等人會合後,千餘輕騎已經折損三成,江安義道:“不宜久戰,隨我沖回城去。”
江安勇渾身是血,吐了口唾沫罵道:“該死的戎彌人,殺之不盡。”
催動坐騎,江安義朝著鞬樂達落馬的方向馳去,鞬樂達帶著手下追殺著鄭軍,聽到背後馬蹄響,回頭正看到江安義。斬風刀在空中一旋,勁風飛揚,鞬樂達高喝著向江安義沖去。
此人是勁敵,江安義沒有信心將其斬落。掛刀摘弓搭箭,江安義瞄準十餘丈外的鞬樂達。鞬樂達剛才看到江安義四十丈外一箭封喉,斬風刀豎起,擋住全身要害,沙場廝殺,大意不得,那些用刀斬箭頭的人是唯恐死得不快,鞬樂達放緩馬步,讓身旁的親衛先馳向前,替他遮擋住箭只射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