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宅說大不大,說小葉不小,每當有心事的時候,他總會尋來老酒鬼的身影,想著能夠借酒消愁,雖然這是軟弱之人愛做的俗事,可是在某一刻,他內心還是很期待如此。
追求那片刻的寧靜與安穩,心總歸不會太慌。
葉洛在院子裡尋了半天,唯獨花園沒有找,想必老酒鬼在這裡,果不出其然,當來到花園中便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如今老酒鬼一手握著酒壺,一手握著夜明珠,在這極西的苦寒之地十分的珍貴,夜明珠能夠將方圓數米的地方照的極其明亮。
而光則是玄域城人最為在意的東西。
對於武者而言,他們能夠穿上衣衫,高貴的絲綢羅緞,然而對於生人而言,他們尋常只能靠打獵為生,穿獸袍,過得十分寒磣,而夜明珠怕是他們一輩子的積蓄都無法買得起。
想到這裡,他似乎想起,蘇沐也沒有夜明珠,取光的東西都是最普通的獸油,他決定抽空要為蘇沐買上一顆更大的夜明珠。
此刻的老酒鬼依舊是那副邋遢的模樣,側躺著仰望虛空,看的格外出神。
他走到老酒鬼身旁,直接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老酒鬼似乎渾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其實不然,當葉洛坐下來的時候,老酒鬼便慵懶的出聲:“你身上的氣息很亂,看樣紫霄氏族一事影響到了你的心境。”
“隱宗來了,你怎麼沒有出現。”
老酒鬼咧嘴一笑,露出了他那兩排標誌性的黃牙道:“他來我就要出現?他還沒那麼大的牌面。”
“嘖嘖,我原來發現你吹牛吹的響亮,現在發現你裝逼裝的也挺有深度,一個看門的,也不知哪來那麼大的底氣。”葉洛撇撇嘴,鄙夷的看這老酒鬼,然後伸手一攝將老酒鬼手中的酒壺給攝入了手中。
老酒鬼見狀眉毛一挑,怒聲喊道:“你個不要臉的,來了就順我的酒喝,還能不能要點臉皮?葉武王怎麼生出來你這麼個玩意?”
老酒鬼言罷,葉洛直接一口氣將其酒壺中的酒一飲而盡,見此一幕,老酒鬼更是怒不可遏,有種想伸手戳死他的衝動,但最後還是將手給收了回來。
“小子,你這是想拿我的酒發洩情緒?”
老酒鬼挑眉問道,說話間手上已經又拿了一個酒壺,喝著酒看著葉洛,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葉洛聞言抬起頭看著漫漫黑夜,道:“發洩情緒?悲苦的事情經歷太多,也便沒有了情緒,你以為都像你,借酒消愁十幾年?有個屁用?在武王府混了那麼多年,也就混了一個看門人,如今來到玄域城,還是個看門人。”
“你信不信我一個手指頭戳死你。”老酒鬼咧嘴笑著,然而他的話音剛落,葉洛卻是閃身直接將其手中的另一個酒壺給搶了過來,直接一飲而盡。
他剛想罵上兩句,葉洛卻是將手中的兩個酒壺盡數丟給了他,直接站起身負手而立,眸中綻放著屢屢精芒:“老酒鬼,世間之人皆被情字所累,可明知情字最苦人,為何卻是執迷不悟?在我看來實在是愚蠢至極,竟然生而為人,何不無心無肺,隨心所欲而活,圖一個大自在,大逍遙,豈不快哉。”
“自在之人和愚蠢之人你是哪種?”老酒鬼反問。
葉洛嘴角微微一顫:“自在之人與那愚蠢之人,我必然是後者,不然怎會生出聖女溫淑一事,被禁足玄域城?”
老酒鬼聞言咧嘴笑道:“人生苦多歡樂少,不然豈敢稱人生?”
葉洛聞言點了點頭:“說的在理!”言罷便起身離去。
看著葉洛離去的背影,老酒鬼舉起手中的酒壺,不知是在敬天地還是在敬心中那所念之人,隨後一飲而盡,豪情萬丈:“值得一飲,值得一飲,飲醉了便睡,管它明日春秋幾載。”
然而他發現,酒壺中已沒有酒。
“黑婆婆做好了飯,該吃飯了。”葉洛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老酒鬼聞言咧嘴笑了起來,站起身朝著大廳走去。
……
白紀城,武王府大河殿。
此刻床上正倚靠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女人雖然年過四十,卻是美麗依存,此人不是別人,乃是武王的之妻秦氏,姓秦名依,乃是堂堂的武王后。不但如此,秦依所在的秦家可是千鳳氏族之人,是武陽國赫赫有名的五大氏族之首。
身份尊崇,連當朝皇室都不敢輕視。
千鳳氏族不理世事,一心向武,且千鳳氏族的直系旁系乃至嫡系遍及整個武陽國,甚至還有人說,得千鳳氏族者得天下,此事絕不是空穴來風的無稽之談,因為秦家有這個底蘊。
一旁的兩個侍女正在為秦依捶腿捏背,而在床榻的紗簾之外,一陣冷風拂過,王后眼睛微微睜開,示意兩個侍女退下,在他們退下的那一刻,一道黑色身影迅速得出現在那紗簾之外。
那人身穿紫色長袍,個頭較高,赫然是一男子。
“葉剎拜見王后。”男子緩緩的跪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