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子每夜能在道觀裡轉八百圈,時不時敲敲玄傾的門,想要問問孔千羽這是怎麼了。
偏玄傾屬狗的性子,認準的人會維護到底,看不入眼的,多一句都懶得說話,俗稱無條件護犢子。
凌風子不在他的維護範圍之內,他自然理都不理。一張靜音符貼上,外面凌風子就是把門拆了,他也聽不見。
孟令澤消沉了半個月,過著兩點一線從宿舍到教室的生活,好友的慘死對他打擊很大,本來家中忽逢變故,自己又來了新環境上學,跟同學都不熟,心中就壓抑得厲害。
老媽重新找了份工作,不如以前掙得多,卻比以往更忙碌,常常週六日加班到看不見人影。
他只得所有的苦悶都憋在心裡,實在撐不住了,就來道觀找二姐。
這段時間他不斷地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人太失敗。
家道中落,平時的狐朋狗友一瞬間不見了蹤影,他以為關係還不錯的朋友在背後說他壞話,甚至幾個平時玩得來的圈內二代建的群也把他踢了。
除了僅剩的幾個從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其他認識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話。
爸爸還在看守所關著,至於最終會被判多少年,律師模稜兩可的意思是大機率這輩子出來無望,媽媽為了他整日操勞,肉眼可見地蒼老了。
大姐孟與安不知所蹤。哪怕不是孟家親生女兒,孟家也養育了她二十餘年,一朝落魄,她居然連面都不露,有幾次孟令澤忍不住想聯絡她,哪怕說說話也好,卻永遠都是機械聲響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此時能令他心安之所,竟然只有玄清觀一處去處,能坦誠以待的,只有這個認識不過幾個月的親姐姐。
到底是血脈親人啊!
他拖著沉重的步子,想來求安慰,結果發現一向無所不能的姐姐居然也自閉了。
什麼情況?
他在外面狂砸門:“姐,姐,是我啊,令澤,你開開門啊,有什麼想不開的,跟弟弟說啊,弟弟給你撐腰。”
他眼神不善地盯著懶洋洋靠一邊看戲的玄傾:“是不是這個熊孩子惹你生氣了?”
話音剛落,屋簷上一塊早就破了的瓦便不偏不倚砸在他頭上。
“哎喲。”孟令澤捂著腦袋。
“你姐心情不好,沒有重要的事你就先走吧,別煩她。”看在小師妹佔了孟家人的肉身的份上,他便費心解釋一句。
“有事啊,殺害賀大哥的兇手抓住了,今天判決都下來了,死刑立即執行。我都不知道,原來賀大哥這麼夫妻情深的人,都會在外面養小三,那小三就是兇手,氣不過欺騙,就把他們夫妻都砍死了,當庭認罪,表示不上訴了。”
門咣噹一聲突然開啟,正靠著門的孟令澤沒反應過來,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哎喲!”他又揉著屁股哀嚎:“我今天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不然怎麼不是挨砸就是挨摔。
孔千羽認真地盯著孟令澤的臉看了兩秒鐘:“確實,你最近走背字,運勢低迷,要格外小心別受傷,不然容易有血光之災。”
“.”姐啊,我是過來求安慰,不是找虐的,就不能說點好聽話嗎?
一直躲在屋裡不敢頂著大太陽出去的凌風子,看著他們仨耍寶的模樣後,暗暗鬆了口氣,又縮回陰影裡,閉目養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