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元老當真不介意麼?”玉凌盯著他的眼睛。
欒微不由沉默了一下:“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宗主的性子我還不清楚?他若是冷血地將那位元靈族靈女棄之不顧,也就不是我所熟悉的宗主大人了。”
玉凌見他的態度比之前鬆緩了許多,便斟酌著道:“太燁星淵那邊,雪姑娘還在推衍出路,待這件事圓滿結束後,元老不妨與她談一談,或許你會對元靈族有些新的瞭解。”
欒微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不是所有元靈族人都是罪大惡極,事實上拋開立場,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和我們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可是這一萬多年來,我們是靠著仇恨堅持著活下來的,如今要放下仇恨,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信念的崩塌,你明白嗎?”
“我能理解,但只要樹立新的信念,而且是一個更切合實際的信念,總比死守著原來虛無縹緲的幻夢來得強吧?”
玉凌望著他,聲音和緩地道:“理想主義可以作為最高目標凝聚人心,但能付諸於行動的,還是現實主義的信條。”
欒微的唇角微微揚起,似是淡淡地笑了笑:“今天倒是被一位晚輩給說教了,理是這個理,但無論是我,還是其他族人,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接受,尤其是在我們還沒有看到成功的把握的時候。”
“元老會看到的,而且,不會很久。”玉凌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母親倒是有種奇異的信心。
“希望如此吧。”欒微不知想了些什麼,負手往前方的小徑走去,玉凌也一言不發地走在後面。
當穿過林間小道後,欒微便要回到他的閉關之所了,而玉凌則打算去參合殿找玉清玄。
這個時候,欒微忽然開口道:“靈子殿下。”
“嗯?”玉凌轉過身,有些訝異地看向他,卻發現欒微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誠摯與肅然。
“雖然……欒某心結未解,但殿下確為我族百般考慮,之前欒某多有誤會,特向殿下賠罪。”欒微鄭重地行了一禮。
玉凌愣了愣,本想避讓開來,最終還是在原地站定,等到欒微直起身後,他也回了一禮:“欒元老為振興玄靈操勞良多,諸般苦心我也看在眼裡,此前之事便讓它隨風逝去,從今往後,願與元老共勉之。”
玉凌不是聖人,之前尹炳根對他和歸雲追殺不捨,以及欒微的冷淡態度與連番質問,他當然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但他也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既然欒微願意放下身段賠禮道歉,玉凌也不會再把那些舊賬默默地記在心裡。
畢竟欒微這人,除了固執死板了一點,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毛病,就算玉清玄瞞了他這麼多年,得知真相後他都很努力地剋制著,並沒有當場翻臉無情。
而且當年若非他們的接濟,今日的玉清玄和北苒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遊蕩。
所以面對欒微主動釋放的善意,玉凌也選擇以禮相待。
欒微欣慰地笑了笑道:“殿下照顧好自己就足夠了,至於拿命相拼的事情,交給我們這些老骨頭便是。我在殿下這個年紀的時候,才只是金剛境而已,想來再過十年,殿下便能成為獨鎮一方的強者了,到時候我玄靈之興,便可計日而待矣。”
他沉吟了幾秒,又提醒道:“我聽炳根說,你的兩大血脈都並存於一身,雖然暫無危險,可此事若讓道宇星系得知,必將引來大難。所以我希望殿下閒暇之時,抽點時間練一練這門封印之術,若是他日有需要,可以暫時封印玄靈血脈,任何人都無法察覺,只是一旦封印,想要解開也會比較麻煩,殿下慎重使用便是。”
欒微遞來一枚玉簡,玉凌立即伸手接過:“多謝元老,我會萬分小心的。另外……元老也不必叫我殿下。”
“便依殿下所言,謹慎起見我還是叫你雲盟主吧,其實平日裡,我也很少稱呼宗主為靈皇陛下,畢竟誰也說不準會否隔牆有耳。”欒微嘆了口氣道。
玉凌微微頷首道:“謹慎還是有必要的,只可惜太燁星淵一事後,終歸有很多事情瞞不住了,其實你們本不該救我的。”
欒微不禁苦笑道:“殿……雲盟主何必說這種話?當時情形千鈞一髮,來晚一步可能就真的兇險了。其實不瞞你說,當時我不知其中關係,還攔阻了宗主一陣,如果不耽擱這點時間,可能我們還能更快一些趕到。”
“可是後果很嚴峻,我雖然能洗掉他們的記憶,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因為古陽訣的事情,孤星很容易注意到我,如果兩大靈族那邊派人來詳查,他們很快就能知道我不叫雲承而叫玉凌,隨後就會查到九辰門門主北玄是我的父親,那麼北玄顯然就是一個假名。那麼為什麼身為不滅境巔峰高手,他還要隱姓埋名呢?這件事再繼續查下去,所有的秘密就都暴露了。”玉凌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