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當星辰大陣破碎的這一剎那,玉凌的魂念已經無聲無息地覆蓋了整個大荒星,道靈族設下的魂力隔斷的陣法對他而言根本構不成任何阻礙。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天炎山山巔,因為感應到了一些熟悉的氣息。
奇怪的地方在於,那幾位站在三大星系最巔峰的大人物氣定神閒地駐留在原地,似乎全然不在意北盟星舟的大肆入侵,與焦急不安的關希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道靈靈皇,衍星殿主,徐師樸……可真是熱鬧呢。”
夜殘雲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他們……在等什麼?”
玉清玄也從虛空中踏步而來,轉過頭安靜地注視著玉凌。
玉凌卻沒有回應他的目光,只是簡單地吐出兩個字:“走吧。”
一步跨出,便是萬丈之遙。
光輝散去之後,周身溫度驟然灼熱,彷彿置身於最酷烈的盛夏。
三人,面對著三人。
一時間,天炎山瀲灩的火光與炎流也停止了流淌。
玉凌遙望著對面淵渟嶽峙的男子,對方俊逸非凡的面容幽靜莫測,無悲無喜,身著一襲繡有白色雲紋的深青長袍,左手負在身後,右手微微抬起,手心上方懸浮著一枚流轉著淡淡光華的古樸羅盤,宛如神祇降臨塵世,隨著他目光所過之處,天下萬物盡皆渺如塵埃。
不需要任何冗雜的言語,僅是在四目相對的瞬息,玉凌就已明瞭了對方的身份。
記憶深處的暗流無聲湧動,玉凌眸光微沉,仿如自言自語地道:“道靈靈皇……”
與此同時,夜殘雲的神情也凝重了些許,傳音道:“這股氣息……來的是他的本尊。”
六人的氣機都隱而未發,但關希弦額頭已經有汗珠滾滾而落,他像是溺水一般,急促地喘息了幾下,咬牙望向了自己的父皇。
“弦兒,你且退下吧。”道靈靈皇聲音溫和,不沾染半分煙火氣。
然而關希弦卻像收到了什麼無法違抗的命令,不自覺地退後了幾步,眼前一花,就再也看不到六人的身影。
明明他依然在天炎山山巔,可是這幾步之隔,隔開的卻是兩個世界的壁壘。
他望不穿,也參不透另一個世界的交鋒。
兩年之前,他尚且還以長輩的姿態注視著玉凌的一舉一動,但如今的他,連涉足那個戰場的資格都沒有。
別說他是離道初期,就算是離道後期,強行干涉也只有身魂俱滅。
他沉默了一會兒,再度抬起頭,望向天空中巨大的幻幕。
看著看著,關希弦忽然眸光一凝,隨後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星辰大陣破滅後,北盟星舟已經硬生生衝破了道靈族的火力攔截,許多北盟修者紛紛從星舟中現身,和道靈族修者在高空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但是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是,道靈族近乎每一個人都落入了絕對的下風。
沒有僵持,沒有拉鋸,有的只是一面倒的碾壓。
就像是……北盟修者搖身一變,都成了玄靈皇族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這不可能……
關希弦在這樣緊要的關頭竟然恍惚了一下,險些以為自己中了幻靈族的幻術。
直到他被一位尋靈衛的聲音驚醒:“大人!統領大人!”
那名尋靈衛急急地從半空落下,都顧不得行禮了,臉上罕有地帶著幾分茫然無措:“大人,第一防線已經潰散了,第二防線也遭受著極大的壓力,恐怕支撐不了多久,這些北盟修者……他們……不知是使了什麼妖法,族人們全然沒有抗衡之力,更別說那些依附我族的普通修者……”
“讓第三防線前往高空支援,務必爭取半個時辰的時間!其餘人退回煉火宗山門,佈設天巖戰陣。”關希弦思緒急轉,語速飛快地釋出著指令。
“對了,讓靈聞星衛速速趕往黃炎山裡營,我有要事與他商議!”
關希弦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原本道靈靈皇和玉凌等人所在的位置,依舊毫無所獲,只能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轉身踏入空間漣漪,悄無聲息地離去。
黃炎山目前是傷兵休養之地,只是以如今戰事的慘烈程度,被帶到這裡的傷兵多半已是瀕死狀態,輕傷的基本都在繼續作戰。
關希弦前腳剛到,靈聞星衛也便出現在了院落門口,皺眉道:“關統領,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似乎出了很大的變故?”
關希弦沉聲道:“正要與靈聞前輩商議此事,北盟修者戰力陡增,然境界未變,端的是極為古怪。”
“統領便想著從傷兵身上探查根源?”靈聞星衛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兩指搭在了一個重傷昏迷的道靈族修者眉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