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幽冥天穴星。
當玉凌的分身從漫長的時空長河中甦醒的時候,他已經不知不覺走出了通聖橋。
剛才在橋上的某一剎那,陰陽兩界貫通,分身這邊也同樣接收到了本尊這段時間的記憶,當即意識到了情勢的緊迫性。
所以他沒有在天河通聖橋過多逗留,徑直去往了天穴的位置。
那位雲深前輩也離開了,事實上對方從未真身來此,按他的說法,他晚了一步,已經被排斥出了這片宇宙,只能在特定的時刻魂念神遊,與幽冥發生短暫的交集。
而通聖橋恰恰是一個特殊的節點,玉凌不知道其他人在橋上有何際遇,但毋庸置疑的是,它承載了一部分大道,而且不僅僅侷限於“有”之道,所以在時間與空間堆疊在一起的情況下,發生什麼神奇的事都不值得訝異。
也許之前的人絕口不提通聖橋上的經歷,倒也未必是避諱什麼,很可能是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表述,那是一種超乎感官的體驗,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雖然玉凌沒有得到任何寶物,但這一趟通聖橋之行,帶給他的東西卻比天底下再稀世的寶物都要珍貴。
因為它足以改變玉凌的命運。
他在最後的十秒內,回到過去的時間線做出了某個抉擇,但這一段記憶卻被他刻意地遺忘了。
只有連自己都不知曉,才不會暴露給那位掌控命運之線的老者。
玉凌已經隱約猜到了對方的身份,猶記得上次在東境,集自楨跟他好一番長篇大論,試圖說動玉凌為道靈族的理想而奮鬥。
其中集自楨提到了一個人,讓玉凌印象深刻。
那個真名不曾為人所知,自號天一的道靈族老祖。
身為當世第一強者,此人卻並不貪戀權勢,反而致力於改變宇宙即將重置的未來,即便是萬法靈尊和道靈靈皇,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個晚輩。
這樣的形象,很容易就和玉凌記憶中的那位老者重合在了一起。
在浩瀚的宇宙星河中,那道身影登臨九霄之上,顛倒有無之界,洞開道門,發下宏願要為天下眾生續未盡之路,天地共為見證。
且不論他的言語是真是假,但這樣的大氣魄,在這世間卻是獨一無二。
所以玉凌很難把他作為一個假想敵,反倒感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偌大的天穴星冷冷清清,往日裡的繁榮氣象褪去了顏色,唯有無盡的荒蕪與淒涼,玉凌從高空中一掠而過,憑著記憶中的方向,不久之後就來到了天穴附近。
這是一片廣袤的平原,只不過如今已是寸草不生,從上空俯瞰下去,平原中心那個巨大的坑洞極其顯眼,看得久了便會有些挪不開目光。
玉凌緩緩落在天穴邊緣,四周一片寂靜,只有他一人渺小地面對著這無底深淵。
他試著將魂念探入進去,但裡面一片漆黑,什麼都感應不到,像是有一層黑布矇住了他的眼睛。
螺旋畫軸一邊繞著玉凌飄飛,一邊解釋道:“天穴通道就是這個樣子的,其實裡面並沒有什麼危險,比幽冥的其他地方安全多了,主人要是不放心,我在前面給你探路?”
“你別轉圈了,晃得我頭暈。”玉凌一把將螺旋抓在手裡,知道這傢伙是想趁機開溜,畢竟蚋兀蟲王還不知道在哪裡盯著它呢。
螺旋尬笑道:“這個,我就是太激動了,畢竟一直在幽冥待著我倒是無所謂,但對主人而言終歸不大舒服嘛。”
“呵,剛突破到道境第三步,我覺得我還能在這裡待個十天半個月,正好等等趙宗主,你覺得呢?”玉凌冷笑道。
螺旋只能賣慘道:“主人我錯了!我真的不想死啊,要是能活著回陽界,主人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什麼髒活累活都可以交給我!”
“問題是現在天穴星都沉底了,還能連通陽界?”玉凌也不再刺激它,只是懷疑地問道。
“當然可以的,之前天穴星在陽界,不就能連通幽冥?這跟它的位置毫無關係,因為天穴本身就是違反常理一般的存在,這世上穩定的兩界通道,至今為止只有它一個。”螺旋篤定地道。
“也就是說,以前天穴會不定時噴吐出一些寶物,其實都是從幽冥吸進去的,包括通聖橋?”玉凌問道。
“這我就不大清楚了。”螺旋老老實實地道。
玉凌想了想,最終還是跳進了深坑中。
他對陽界的記憶還截止在通聖橋上的那一瞬,並不知道後來兩大靈族的介入,只是想著早點趕回去應付幻靈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