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玉凌真的是溫霂,此刻肯定進退不得,但作為北境的西聯盟主,他還真的不在乎得罪所有諸侯。
既然站定了王室這條船,現在鬧翻和以後鬧翻,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在眾人不懷好意的注目下,玉凌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商稟予一眼,隨後坦然自若地走向那個位置,就那麼風輕雲淡地坐了下來。
這一剎那,除了不明就裡的王暗淵,所有人都不禁臉色一變,一些諸侯子弟當場冷哼出聲,還有不少人也浮現出難以抑制的怒容。
商稟予微微眯了眯眼睛,依然保持著得體的風度走回自己的坐席,心中對玉凌的評估卻再度提升了一個檔次。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溫霂還敢堂而皇之地坐在那裡,要麼是蠢得膽大包天,要麼是真正有這份實力和底氣,而商稟予更傾向於後者。
“今日有幸邀請到溫霂兄,這晚宴也算是增色三分了,大家盡情享用,無須客氣。”商稟予含笑道。
甄垚默不作聲,只是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似是覺得玉凌此舉殊為不智。
薛采薇的眸中卻閃過一絲異彩,饒有興致地望著這場暗流洶湧的交鋒,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差點忘了今天還有幾個助興節目。”商稟予輕輕拍了拍手,一群鶯鶯燕燕便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翩然出現,一個個穿著綾羅錦衣,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卻是夏荷秋菊各有千秋。
幾位穿著流雲宮裝、頭戴流蘇配飾的少女也抱著古琴款款入場,琴絃微微一震,便奏出了清脆如高山流水的禪意。
然而一曲仙樂剛剛奏響,場外卻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咦?怎麼沒人等等本世子?”
於是琴聲戛然而止,奏樂起舞的少女們紛紛露出惶惑之色,低眉順目地退到一邊,不敢再發出任何動靜。
只見一位身著金紅華服的青年高高抬著下巴,雙手抱臂,步伐散漫地踏入晚宴會場,雖不至於吊兒郎當如地痞無賴,但也顯然沒有上流貴族的風度。
但就是這麼一個不合群的傢伙,卻是海明公的嫡長子——姜越謀。
論天賦,他二十六七歲方才融虛後期,在這一群諸侯子女中只能算剛剛過及格線;論心性,他雖然沒有欺男霸女濫殺無辜,但卻是個不學無術之徒;論能力,他偶然心血來潮想做一筆大生意,最終賠光了一千萬星幣,這本事倒也算是挺厲害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富不過三代,海明公和他的父親都曾經是南境一時無兩的天才英傑,把海明姜氏經營得蒸蒸日上,穩坐第一大公寶座,但到了姜越謀這一代,卻是一個不如一個,相比起來姜越謀還算是最“出色”的了。
對此南境早就流言洶湧,說是海明公對自己的兒子失望至極,打算過幾年給甄垚賜姓,將他收為義子,再把大公之位傳給他。但稍微瞭解海明公一點的人都對這種流言不屑一顧,因為南境諸侯都是極其在乎血統的,海明公更是非常保守的一個人,他就算把位子傳給一個庶子,也不可能讓甄垚成為下一個大公。
不過,這種流言至少反映出一個事實,那就是沒人把姜世子當回事,像今天這場聚會,大家看到甄垚來了,就下意識忽略了姜越謀的存在。
以至於此刻出現了一個非常尷尬的情況——姜越謀竟然沒位置可坐。
“姜兄,真是抱歉,我之前派人去邀請你,卻發現你不在,便尋思著你可能有什麼急事,還是不打擾你為妙。早知你也來參宴,我們自會等人齊了再開場。”商稟予站起身,一臉的誠摯之色。
姜越謀不耐煩地擺擺手:“少來,淨跟我扯這些虛的,本世子大人有大量,懶得和你們計較。”
他徑直越過商稟予,目光瞥向甄垚那邊,沒走幾步就頓住了:“怎麼回事?你們沒給我留位置?”
場上一片寂靜,甄垚遲疑了一下,緩緩起身退到一旁,平靜地道:“世子殿下請坐。”
姜越謀眉頭一皺,右手虛按道:“坐坐坐,你起來幹什麼,本世子就不信,這麼多人還沒個座位了不成?”
他環顧一圈,目光很自然地鎖定在玉凌身上,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跟前,大大咧咧地道:“你,起來!誰許你坐這兒的?這位置顯然是本世子的才對。”
說著他還威懾似的看向眾人:“你們有意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