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交流賽一戰未分勝負,而兩年後,又會是怎樣的結果?
所有人都不自禁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生怕一個不留神,就錯過了最關鍵的時刻。
明明玉凌之前面對黃芝的時候,書院弟子們還有些難以抑制的擔憂,但此刻換了更強的淳穀風,眾人反倒平靜下來,不自禁期待玉凌成為最終的勝者。
哪怕他們清楚地知道,如今的淳穀風已然化尊巔峰,便是距離幻神之境也不過一線之隔,但他們還是期待著,期待玉凌能破開絕光劍訣不敗的神話。
“這一戰,冉殿主認為淳穀風有幾成勝算?”
一片寂靜中,書院院長忽然輕輕開口。
絕光殿主淡淡一笑道:“一個月以前,穀風曾深入黑域,親手斬殺排名第二十三位的古元海。”
“絕光劍訣果然名不虛傳。”書院院長也笑了笑道。
絕光殿主目光微凝:“夢院長莫非一點都不擔心?”
書院院長平和地道:“冉殿主何必試探於我,用不了多久,一切自將真相大白。”
“我拭目以待。”絕光殿主微微頷首。
簡單的幾句話後,演武場這一整片區域都安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越來越壓抑的氣氛,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知是誰偶然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這一看頓時讓人心神震顫,只見原本一望無垠的蔚藍天穹已經暗沉如濃墨,厚重的烏雲不知從何而起,又從何而終,天與地從未間隔得如此之近,彷彿下一刻黑雲就將蓋頂而下,將所有螻蟻碾為塵埃。
吊兒郎當的方景CD露出了驚異之色,嘖嘖嘆道:“居然引動了天地大勢,絕大部分強者都未必能做到這等程度,真是好霸道的靈技,好霸道的性格。”
招式熟練百遍爐火純青乃為技,一技之長通達於心天人交感乃為勢,大勢滔滔萬法歸一乃為道,靈技練至“勢”的層面,已經算是超出表象完全化為己用,脫離了它本身的框架。要做到這一點,完全與靈力多寡無關,悟性、天賦、機緣可謂缺一不可。但毋庸置疑的是,由技入勢者,越境殺人絕非難事。
如果說兩年前的淳穀風只是觸及了“勢”的邊緣,那麼如今的他已經真正越過了這道門檻。
因為他只修一技,只練一劍。
正如他的性格,孤傲不折,一往無前。
絕光劍訣,從來有去無回,不屑陰謀詭計,不屑奇峰迂迴,不屑花樣繁多。
深重的黑雲陰影下,淳穀風中正平和地直視玉凌,腰側的絕光劍微微震顫,彷彿隨時都將破鞘而出。
玉凌深吸一口氣,體內兩大功訣連綿流轉,從剛剛跟豐栝對戰起便不斷疊加,到現在,正好是三百周天。
這一次,他沒有用刀,因為翻遍靈戒,他也尋不出和絕光劍媲美的靈器,那麼不如不用,免得平白多出一道破綻。
也許是沉澱在玉凌體內的無形氣運發揮著作用,天地大勢的壓制根本無法欺近他周身,他就像是嵌入潮水中的一顆礁石,“勢”的力量無法摧毀他,便只能沉默地分流繞路。
這一刻,玉凌精氣神再度三位一體,滾燙的血液、瑩白的靈力和浩瀚的魂力完美圓融,宛如同根同源,循轉不休。
深藍如夢的領域靈技緩緩擴散,以虛空為白紙肆意潑墨,浸染了一片天空,而紫紅的妖月在玉凌背後緩緩輪轉,幽邃的黑蓮驚豔綻開,寂世之光如同最深沉的陰影,在玉凌腳下無盡蔓延,這樣奇詭的景象彷彿自成一片世界,讓人禁不住目眩神迷。
玉凌沒有用那兩個化尊上品靈技,因為對淳穀風的絕光一劍而言,那都是多餘的,如果不到一定層次,那些靈技只是白白消耗自己的靈力罷了。
當霧剎界的濃濃紫意伴著滅魂符的神光靜靜融入這片奇詭的異象時,對面的淳穀風也終於按住了身側的劍柄,緩緩抽出了那柄驚豔天下的絕光之劍。
沒有犀利的劍光,沒有炫目的神華,只有漆黑如墨的寂暗,彷彿世間的所有光芒都被剝奪,留下的只有最空洞本質的黑色。
黑暗,才是這個世界最終的本源。
生命從黑暗中來,又將冥歸於黑暗。光明是相對的,而黑暗永無止盡。
沒有起點,亦沒有終點。
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
這才是一劍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