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還是有柳家的,和我走不到一路去。”玉凌道。
周盛不禁一呆,這才反應過來玉凌現在的身份。
對啊,他是道凌宗宗主,是柳家的頭號大敵,柳廣陵就算不記恨他,也絕不可能有好臉色看,兩人站在一起,只是徒增尷尬和難堪。
“為什麼會弄成這樣……”周盛有些難過地道:“熙月和我們大家不都是好朋友嗎,有什麼話說不開的?要是柳叔叔知道你曾經幫了熙月那麼多,他肯定不會對你冷臉相待的。”
“沒必要。”玉凌淡淡道。
“怎麼沒必要了?這種誤會解釋開,大家心裡都會舒服很多啊,不然熙月夾在中間多難受。”周盛急道。
“解釋?解釋什麼?但有絲毫可能,我都會盡全力覆滅柳家,到時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周盛張了張口,有些無力地跌坐在飛行器上,沉默了很久才不解而低落地道:“為什麼?阿凌你為什麼非要跟柳家過不去?你明明知道熙月就是柳家的人……”
“是又如何?個人的情誼,跟勢力之間的爭鬥有關係嗎?”玉凌毫無情緒地道。
“阿凌,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周盛不知為何,湧起一絲莫名的怒氣。
也許是因為玉凌的語氣是如此的冷漠而滿不在乎。
周盛無法理解,為何他對柳熙月可以十分關懷和維護,但對柳熙月所屬的柳家卻可以毫不留情地摧毀覆滅,彷彿這兩者之間毫無關聯一樣。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玉凌很平靜地道。
周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雖然我很討厭柳家也確實恨不得他們去死,免得熙月前些年被欺負得那麼慘,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柳家覆滅了,熙月該何去何從?再怎麼說,柳家也是她唯一的家啊!羽白知道了又會怎麼想!”
但凡大勢力出身的子弟,一旦失去了背後的支柱和倚靠,不都會落得無根浮萍一樣的落魄結局?
而身負被滅門的血海深仇,柳熙月如何能完全不在乎?但偏偏她的仇人,卻是曾經的好友。
“那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玉凌道。
“明明可以避免的,只要你……”周盛焦急道。
玉凌直接打斷:“只要我什麼?就算我放棄對柳家動手,情勢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們會放過我?難道我應該自縛雙手上門去負荊請罪,然後將整個道凌宗乖乖獻給秦柳兩家,大家握手言和重歸於好,你才滿意嗎?”
紫塵若心中一凜,知道玉凌也有些生氣了。
因為周盛從始至終都站在柳熙月那邊,而絲毫沒有考慮到玉凌的立場和處境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周盛神色一滯,但還是堅持著說道:“可是你這樣……讓大家怎麼收場啊?如果換了言碎月、白沐寒他們的家族,一旦和你對立,你也會毫不留情地將言家、白家滅掉嗎?”
玉凌沒有說話。
但周盛望著他毫不動搖閃躲的目光,卻彷彿已經知道了答案。
“你……”他張了張口,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有些莫名的心冷和不忿,彷彿感覺到有一條深深的溝壑,將他和玉凌隔閡開來。
他們似乎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氣氛頓時陷入了壓抑的凝固和沉寂,就連方景成也不自在地左看看右看看,彷彿渾身不舒服一樣。
玉凌默默地嘆息一聲,重新調整心情,繼續控制飛行器的行進。
他也不想一見面就和周盛吵架,但周盛有自己的堅持和立場,他又何嘗不是?生活中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無奈,矛盾和衝突始終貫穿其中,人們不可能不做出取捨。
怪周盛太天真太幼稚,分不清家族和個人的區別嗎?
倒也不是,畢竟這個年齡段的少年人,大多都是如此。玉凌只是感覺,從雪暮之旅到現在,兩年時間沒怎麼接觸相處,他和周盛已經有些陌生和隔閡了。
昔日那個迷糊懵懂的話嘮少年不識愁滋味,也還沒有形成個人獨立的主張和定見,生活自然無憂無慮,甚至快樂得沒心沒肺,但人總是要長大的,長大之後有了自己的看法和立場,有些事情就難免改變了。
這也是無法避免的。
人生一世,又有幾個一輩子的朋友?
只是這種時候,難免還是有些遺憾和惋惜。
周盛一個人怔怔出神,忽然看見紫塵若遞來一顆丹藥,不禁有些意外地道:“紫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