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瑾葉死死地瞪著眼前這張無限放大令人作嘔的臉龐,忽然毫無徵兆地呸了一聲,賞給這混蛋一口唾沫,正中他鼻樑。
音軌猝不及防,竟是沒躲閃過去,等到他反應過來,束瑾葉又低下頭,向他的手指狠狠咬去。
音軌倉促狼狽地退開幾步,眼神陰沉得如要火山爆發,笑容卻反而越發燦爛:“不錯不錯,華域名氣最大的刁蠻小公主,我算是見識了怎麼個潑辣法。就是這樣,才更加有趣啊,比那些溫柔恭順毫無稜角的女子要有趣得多。”
對此束瑾葉只是翻了個白眼道:“你有病吧?”
音軌又是一滯,實在沒想到這位束小公主總是不按常理出牌。為了掩飾情緒,他只好拿出一塊乾淨的紙巾擦了擦臉,勉強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淡淡吩咐道:“給他們每人下一道鎮靈咒。”
束瑾葉面色一變,這鎮靈咒極為歹毒,一旦種下,就算實力高出施咒者一個大境界,也未必能解開,而劫持住自己的人卻是有化尊後期的修為,若是讓他得逞,自己這輩子恐怕都要受制於人了。
“音軌,你瘋了嗎!等我爹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你!”束瑾葉尖聲道。
音軌不在意地擺擺手道:“行啦,這種無聊的話有什麼好說的,別說你爹只是個有名無實的華域域主,就算他真的能讓整個華域聽命,又哪裡奈何得了我紫域音家?即便你爹肯為了你這麼一個女兒跟我們拼命,也得問問華雲州的其他人同不同意,否則他一個人單槍匹馬殺來,不是我說,那結果真是呵呵呵。”
束瑾葉心中一冷,雖然氣得想要咬死麵前這個混蛋,但理智上卻不得不悲哀地承認他沒說錯。音家雖然不是紫域最強的家族,但也是排在前十的大勢力,可以說是化尊高手多如狗,幻神強者到處走,想要收拾一個華雲州,簡直再輕鬆不過。
她眼睜睜看著脖頸邊的短刀輕輕移開,隨後那位化尊修者就繞到了她正面來,靈力洶湧間便結成了一個印訣,偏偏她在對方化尊氣勢的壓制下根本動彈不得。
也許這次,是真的沒希望了。
束瑾葉有些惘然地想著,腦子裡一片空白,當震驚和悲憤的情緒漸漸淡下後,就是說不出的迷茫和恐慌,無助得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第一次在山林中遇見一條毒蛇一般,也是這般的畏懼無措手腳冰涼。
可是,那個時候,她還有於伯,還有很多很多暗中保護她的長輩,但現在呢?
現在,她已經一無所有,再沒有人能幫她了。
不知為何,她忽而就想起了某個也很惹人厭的混蛋,想起了他那張總是漠無表情的臉,明明很是俊俏,但由於線條太過冷硬以至於有些生人勿近,或許有的女孩會比較喜歡這種型別,但她偏偏就很討厭。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起,那一分厭惡就漸漸地變了味兒。
也許是生死之間他護住自己的背影,也許是那滿身淋漓的鮮血,也許是柳熙月受欺辱時,他讓那蠻橫女子丟盡顏面的情景,也許是交流賽上那從容自若無人匹敵的氣勢,也許是那一個他失蹤的夜晚,也許是篝火旁他和另一個女孩天造地設般的剪影……
有太多個也許。
情不知其所起,來去無影蹤。
其實想起來,他也沒有那麼惹人討厭啊,或許自己只是覺得,看不慣他那張總是漠然無表情的臉,帶著一絲不服氣想看看他生氣或者動怒的樣子,才那麼不計其煩地總是跟他過不去。
真是幼稚呵。
以後恐怕身不由己,再也沒有幼稚的機會了,他會不會不習慣呢?
想必不會吧,他應該……從來都沒有在意過自己,又怎麼會有所波動?
就如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來冰域,其實只是想和他多呆一會兒,但走過冰鑾石橋的分別之際,他都沒有再看她一眼,一眼都沒有。
淺淺淡淡的苦澀彷彿世間最苦之茶,在心底釀成了苦海,她渡不過去,也不想爭渡,只是有些遺憾,沒能說出口那一句喜歡。
陰冷的靈力光芒漸漸擴散開來,透過如潮水波紋般的藍霜光影,她似乎已經看見了核心處的詭異印訣,正逐漸佔據她的全部視野。
這一次,真的結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