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納天地之精華,與日月共枕眠,與天地同壽誕,方才能孕育出如此巍峨之巨木吧?
眾人仰首看去,震撼難言。
就是這麼一棵古木,恍若撐起了整個世界,入目所及,盡是它的枝椏和那碧綠髮亮的狹長型葉片,漂亮得如同少女的丹鳳眼眸。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那千年呢,萬年呢?
幽綠靜謐的世界中,只有那撲面而來的滄桑氣息,彷彿跨越了亙古的時空,走到了歲月的另一端。空氣中漂浮著若有若無的香氣和靈氣,淡淡的並不馥郁芬芳,但卻沁入人心縈繞不散,彷彿世間最醇香的茶,入口清淡卻回味無窮,比那烈酒更醉人。
璇珠情不自禁地上前了兩步,肩頭的小蛇卻焦急地“嘶嘶”了兩聲,使勁地拽了拽她的頭髮,將她強行拽醒。
“怎麼了?”少女一臉茫然。
小蛇探出腦袋,點了點那粗壯的樹幹,尾巴上的倒鉤搖了幾搖,也不知它想表達個啥。
璇珠卻莫名地有所明悟,目光凝固在深褐色的樹幹上,乍一看那隻不過是粗糙不平的表皮,但其實……上面覆滿的都是密密麻麻微小的褐色蝴蝶,數不出是幾萬還是幾十萬,甚至幾百萬?
璇珠頭皮一麻,捂住嘴才沒有驚叫出來,弱弱地低聲道:“我們、我們還是趕緊走吧,萬一把那些蝴蝶驚醒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暗淵之王也在靈戒中可惜地道:“看來你運氣不夠好,一年之中十一個月蟻蝶都會在這裡沉眠,以十丈為禁區,但還是有一個月會集體外出覓食的,看樣子你除非有耐心等上半年,否則是得不到萬年栶木樹汁了。”
蟻蝶,螞蟻的蟻,蝴蝶的蝶。
如螞蟻一般無窮無盡,又有著蝴蝶的外形,這名字卻也恰如其分。
玉凌本來也沒抱有什麼期望,只是略有些遺憾地點點頭道:“保持十丈距離,繞過這裡繼續前行。”
紫塵若忽然遲疑著開口道:“等等,我試一試。”
少女取出古琴,閉目而奏,琴音嫋嫋如煙雲,又如流水潺潺而過,彷彿緩緩鋪就了一副山水畫卷,正是那一曲《入畫》。
一隻蟻蝶的翅膀忽而輕輕一顫,隨後它似乎受到了什麼召喚,有些迷茫地翩翩飛來,融進了這幅山水長卷中。
在眾人震撼的凝視中,越來越多的蟻蝶撲簌簌飛來,繞著撫琴少女翩翩飛旋,明明是土裡土氣的灰褐色翅膀,但如此情景卻平白多了一分仙靈之氣。
蝴蝶翩翩舞,山水美如畫。
有紫氣東來,縈繞不散,落在了最為小巧的一隻蟻蝶身上。
它懵懂地看了少女一眼,一身兇戾氣息忽而變得柔和,翅膀邊緣也染上了一絲紫意,彷彿開了竅般,靈氣四溢。
它離開復折返,背上忽而多了幾片碧綠透亮的樹葉,樹葉被精巧地相互串聯,打了個結,凹陷處淺淺地盛放著一層薄薄的液體,紫瑩瑩如霧一般。
正巧一曲終了,紫塵若輕輕接過這個簡陋的樹葉容器,那蟻蝶便振翅飛起,與其他同伴一齊圍繞著紫塵若轉了三圈,最後重新飛回了古木樹幹上,再次變成了沉默不動的塑像。
“這是什麼?”璇珠好奇地湊過來。
“萬年栶木樹汁。”有暗淵之王做後盾,玉凌絕對是這暗淵中最博學的人。
“怎麼感覺跟外頭繚繞的紫霧特別像……”璇珠對此心有餘悸,之前神不知鬼不覺中了紫霧之毒,差點她就醒不過來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真正意義上的參天古木附近,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霧氣。
“兩者本同源,只是互為正反兩面,一者劇毒,一者可解天下萬毒。那紫霧的源頭就在這萬年栶木上,彌散出去的那些還不及它毒性的百分之一。”
“你咋知道這麼多?”璇珠總感覺這傢伙神神秘秘的。
玉凌根本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