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轉,已經由恢弘的宮殿變成了一處清幽秀雅的花園。
“塵若,還在怨爹嗎?”剛才高坐王座上的威嚴男子此刻卻顯得溫和了許多,輕輕撫摸著眼前少女的長髮。
臉龐十分稚嫩的少女只是輕輕抿起唇:“沒有。”
“有些事,爹現在不好跟你多講,畢竟那對你而言還太過複雜……記著,這次出去,你就只用做好一件事,只是一件事便好。”
“嗯。”少女垂著眼瞼,淡淡道。
看著她波瀾不驚的平淡臉龐,威嚴男子欲言又止,似是感覺到了一種冷漠疏離的隔閡。
一個苦苦想要拉近距離自稱爹,一個卻始終毫不逾矩稱他父皇。
“父皇無事的話,塵若便告退了。”少女行了一禮,語氣依然淡淡的。
“等等,”威嚴男子趕忙喚住她,猶豫了一下才道:“你下個月再走,爹陪你去看一看……看看她。”
少女的眼眸中似泛起了一絲波瀾,輕聲說道:“我還以為,您已經不記得孃親了……”
威嚴男子澀然道:“兩千多個日日夜夜,未嘗敢忘,只是……”
少女安靜地等著他,但等了半天也終究沒有下半句,她只能低頭垂眸,再次行禮,隨後輕輕移步離去。
始終沒有回頭。
她一個人走在路上,一個人回到房中,又一個人輕輕捧起桌上最顯眼處的一柄斷劍。
斷劍已生鏽,靈氣全無,然而少女卻小心翼翼,彷彿捧著這世間最為重要的珍寶。
“娘……”
她痴痴摩挲著斷劍上的鏽跡,不知不覺中已然淚流滿面。
……
玉凌怔怔出神間,畫面驟然消散無影,而那些跟他糾纏不休的深黑暗影也在散神印一次次的衝撞下散卻大半,再不成氣候。
其實這幻術反噬遠不足以對紫塵若造成威脅,但她現在正巧是魂海最為虛弱空洞的時候,這才被心魔趁虛而入。現在玉凌這個局外人稍稍施以援手,那深黑暗影也就不成氣候了。
眼見那紫色魂影光芒漸盛,玉凌也不再多做逗留,魂力一閃便絲絲縷縷地迴歸入海,比起來時消耗了約莫六成。
等他收斂好心神,面前的紫衣少女也睫毛微顫,彷彿蝶翼向上翻飛,露出了那雙清澈如湖的秋水明眸。
在短暫的失神和渾噩後,紫塵若似乎終於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一雙明眸深深地望著玉凌,其間沒有任何情緒。
周圍的空氣中漸漸瀰漫出淡淡的冷意,玉凌是那麼清晰地感知到,眼前少女在一個閃念間,已經動了殺機。
他握緊了身側的長刀,卻始終沒有動作。因為他在很認真地思索,如果紫塵若真要殺他,他又當如何?
兩人對視著,短短一瞬的凝滯,竟漫長得彷彿一生。
在殺意逐漸濃郁的最後一剎那,玉凌幾乎以為她已經要動手了,但不知為何,一切忽然間煙消雲散,彷彿剛剛只是他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