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茫茫,關韶孑然一身慢慢走著,腦子裡還有些惘然和不知所措。
他明明記得路上莫名遇到了幾個很年輕的兇徒,將他好不容易籠絡來的手下給一刀砍死了,然後又向他逼供,最後不知怎地他就昏死了過去。結果醒來之後,他居然還好端端的活著,不,他居然還能夠醒過來?
那幾個人呢?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又突兀地離開了?
一頭霧水的關韶只能像幽魂一樣開始漫無目的地晃盪,直到遇到了一大批卜星狼的突襲,被追殺得狼狽不堪險險逃脫之後,他才意識到這裡可是極為危險的冰域,還是趕緊聯絡上供奉堂的其他人才比較安全。這個時候搶功勞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將小命保住。
按照約定,三日過去了,今天就該有人來到冰獄谷口跟他匯合了。
谷口一片空空蕩蕩,只有幾塊大石雜亂地堆疊著,朔朔冷風在四周凜冽地穿梭,關韶心中莫名泛起一絲深寒,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但他還是壓下了那一縷不好的預感,走到一顆灰白色的大石旁,下意識地靠在上邊搓了搓手,彷彿這樣就能暖和一般。
忽然間,心口傳來一陣無法言喻的劇痛,隨後溫熱的液體就飛濺到了他的手上,的確很暖和。
關韶怔怔地低下頭,只看到細長的劍鋒貫穿了他的身體,然而詭異的是,那些流淌在劍身上的鮮血都被吸納了進去,除了最開始飛濺出了幾滴,其他的竟是一點也沒有遺漏。
血液彷彿被貪婪的魔鬼迅速地吞噬著,沒過一秒關韶就感到了力不從心的虛弱,他拼命地扭頭看向身後的大石,只看到一襲紅衣的俊美少年緩緩站起身來,露出了招牌式的懶散笑容,然而目光卻冰冷得沒有半點溫度。
“念……”關韶嘴唇蠕動了一下,然而他只吐出了這一個字,就被紅衣少年猛地拔出了長劍,也同時帶走了他一身的鮮血和靈力。
關韶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身體也栽倒而下,一半都陷入了深厚的雪層裡。
念羽白隨便揉了個一人高的大雪球,就將他徹底地埋在了雪地中,再上去踩上兩腳,就平整得看不出任何破綻了,誰都不會想到,這裡就掩埋著一位曾經位高權重的化尊高手。
忽然間,念羽白像是感覺到了幾束視線的注視,猛地向右邊的亂石堆看去,然而還不等他一探究竟,谷口正對的前方就遙遙出現了一行三人,騎著臨時抓來的卜星狼坐騎,此刻風馳電掣而來,看著十分拉風。
念羽白已經來不及掩藏身形,便索性站在谷口,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而那三人瞧見一位紅衣少年跟攔路山賊似的堵在前頭,不禁也呆了一呆,仔細看清念羽白的面容後,便是壓抑不住的狂喜。
“念羽白,偌大個冰域,你不好好躲藏便罷了,居然還這麼積極主動地送上門來,嫌死得不夠快麼?既然如此,我三人便成全你好了!”
為首的化尊後期高手簡直想要仰天長笑,世上再沒有比得來全不費工夫更令人開懷的事情了,他旁邊的二人也是同樣的神色,正要出聲嘲諷兩句,遠處的念羽白就丟擲了一塊幽黑色的晶石,輕聲道:“起!”
這一拋彷彿畫龍點睛之筆,原本乾淨無一物的雪地上忽然亮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黑色光圈,正好將闖來的三人囊括在內,隨後幽黑的光柱便轉瞬構建而出,通天而起,彷彿連線了九天和幽冥。
“又是陣法!”三人似乎對此無比惱恨,眼睜睜看著那無比可惡的小子揚起了無比陽光燦爛的笑臉:“諸位慢慢玩兒,我先撤了,後會有期——”
然而某人剛剛轉身,不遠處就飄來一道淡淡的聲音:“撤什麼撤,直接把他們做掉不是更好?”
念羽白瞬間呆若木雞定格在了原地,看到從亂石堆後走出的玉凌三人,一瞬間只覺得熟悉又陌生,恍若隔世再見。
直到那位恬靜若仙的紫衣少女手結印訣,喚醒了又一重法陣:“鎮殺!”
雪地轟隆一聲,冰藍色的神光不知從地下何處射出,密密麻麻如亂箭攢射,直接對準幽黑光柱中的三人開始了狂轟濫炸,沒一會兒這三人就狼狽逃竄得上氣不接下氣,但卻始終打不破光柱跳出來,只能勞累地邊躲邊擋,靈力分分鐘就耗掉了十之七八。
“還愣著幹什麼?不認識我了?”玉凌拍了拍還在發呆的念羽白,語氣雖然平淡,但卻多了一絲對其他人沒有的溫暖。
念羽白啞然一笑,本以為即將陷入無休無止的追殺中,但關鍵時刻玉凌卻這麼巧合地出現在了這裡,將他從地獄重新拉回了人間,這種時候,這傢伙怎麼能夠如此平靜淡定?如此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