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漪喉頭一哽。
開不了口,眼眶便紅了。
片刻,她才收拾情緒,笑著對她道:
“你可吃過夜飯了?我吩咐灶上去做……”
“嫂嫂不必勞煩,吃過了,吃過了。”
馮蘊拉著她,朝長公主看一眼。
“殿下,那我同嫂嫂去說些體己話?”
長公主微微點頭,朝她們擺擺手,“去吧去吧。”
濮陽漪看一眼自己的老孃,同馮蘊出來,便無奈地一嘆,“我阿母是不是又讓你來勸我了?”
馮蘊雙邊說和,也覺得有些無奈。
“殿下也是為嫂嫂著想。”
“我知道。”濮陽漪遲疑一下,看著前方的路,“這次我準備聽她的話。”
馮蘊一怔。
就聽她苦笑道:
“方才我就在打點行裝。夫君說丹郡艱苦……可我是他的妻子,他能吃得苦,我為什麼不能呢?”
身體上的苦,又哪裡有心裡的苦讓人遭罪?
馮蘊看著眼前的婦人。
從懵懵女子到如今的都督夫人,一品誥命……
她變化是真的很大。
“去吧。”馮蘊鼓勵道:“孩子的事,有時候就是一個緣分,我當初也是多年沒有訊息,那次追著陛下去西京,回來就懷上了……”
濮陽漪眼淚在眼底打轉,臉上仍是掛著一抹倔強的笑,雙手緊緊握住馮蘊的手。
“我也會有的,是不是?”
“會。”人生的變數,皆是無常。
但馮蘊面對這雙灼熱的眼睛,不願意說出半個灰心的字眼。
為了追逐溫行溯的腳步,濮陽漪甚至沒有等到第二天,和馮蘊話別,便帶著行李出發了。
馮蘊和小滿將她送到府門口。
等她的馬車遠去,這才辭別長公主回到宮中。
紅日西沉,落在琉璃瓦上。
乾元殿沐浴在一片莊重的光暈之中。
一個月後,前往蒼巖山的渝忠和石隱傳來捷報,北戎兵馬並非奏報所稱的十萬,也就三五萬烏合之眾,並不敢與大雍軍正面交戰,一如既往利用蒼巖山地勢,神出鬼沒地打伏擊、燒殺劫掠……
渝忠和石隱在到達蒼巖山的第三天,便在峽谷攔截住北戎的一支先鋒馬隊,全殲之。
朝堂上歡欣鼓舞,為北雍軍請功。
裴獗在御書房的案几邊,負手而立,雙眼看著桌案上的大雍輿圖,神色肅冷,好像凝結著殺氣的目光,就那麼定格在大雍的萬里疆哉上。
“陛下看出什麼來了?”馮蘊不知何時,走到他的身後,雙手輕輕的,從他的後腰圈過去。
裴獗沒有受到驚嚇。
能在他的書房裡來去自如的人,唯有她。
“南邊沒有訊息,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