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幾個舊黨朝臣也跟在阮溥的身後,不知所措,霧裡看花,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雍懷王此舉,著實讓人猜不透。”
“難不成是我等曲解其意,誤會了?”
阮溥重重一哼,“多慮了。去子留父,無非是莊賢王性子軟,好拿捏……也一併去了我等輔政之權。”
“這……”
眾人訥訥,想想,又不禁點頭。
就衝裴獗在政和殿給莊賢王那幾句評價,就知並非出於本心。
誰不知收復鄴城那一仗,莊賢王是被逼無奈才上的戰場?而且,他名為討逆大元帥,身負督軍之責,卻無虎符印鑑,無調兵之權,純粹就是個擺設。
不僅如此,莊賢王膽小怕事,成日躲在大營裡,和裴獗所說的“有膽有識”相去甚遠……
這簡直兒戲一般。
總歸,無論是元閱還是元寅,在裴獗眼裡,其實都沒有差別,裴獗要的只是絕對的權威……
皇帝的人選,誰來定。
是他,而不是阮溥,或者大長公主。
“這有什麼不好呢?”大長公主得到訊息時,正在庭院裡喂她新得的鸚鵡。
鸚鵡的尖喙叼一粒小米,吃得很香。
大長公主臉上的笑,沒有變過。
“誰說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弟弟往後便是大晉的皇帝了。”
阮溥眉心緊鎖,“殿下可有想過,新帝即位後,又該受制於何人?”
大長公主手上握著鳥食,轉臉看過去,輕聲笑問:“若今日裴獗不擁立莊賢王,你等又該如何?”
阮溥一時語塞。
依大殿上那個氣氛,莫說裴獗指誰就是誰,就算裴獗轉身坐上龍椅,只怕……除了他,旁人也不敢多吭一聲。
“知足吧。”大長公主轉過頭去,將鳥食丟在籠架上,慢條斯理地道:“總歸為你我留了時間,留了機會。何不從長計議?”
阮溥深吸一口氣,垂頭拱手。
“殿下所言極是。”
大長公主輕笑一下,轉臉看著他。
“今日留下來吧。”
阮溥沉默,與她對視。
久久地,大長公主才嘆口氣。
“年紀不小了,歇歇火。這麼犟做什麼?”
阮溥看著她,“殿下說,我是為了誰?”
大長公主緘默不語。
好片刻,她才掏出手絹拭了拭唇角,微笑:“平原和行溯從安渡回來了,府裡家宴,你也許久沒見阿晴,留下吧,你們父女說說話,共敘天倫。”
她說著便已走近,站在阮溥的面前,眼對眼看他片刻,擦身而去。
阮溥側過頭來,注意著她的背影,長嘆一聲。
“敢不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