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
馮蘊慢慢轉身,看著伏地而跪的眾人。
“你們是長門的管事,也是長門的脊樑,都來吧,在天地祖宗面前,上三炷香,說說心裡話。”
她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眾人慢慢站起,排著隊往前,一個個在祭桌前,上香懺悔。
馮蘊沒有再看,徑直回了屋子。
這一天的長門,空氣裡充斥著兩種氣味。
血腥味,香火氣。
馮蘊一個人在窗邊坐了很久。
二月裡立了春,天氣轉暖,但夜裡風還是很涼。
她沒有關窗,突然間意識到,重生回來到人生改變,看似擺脫了噩夢,但並不能完全得以解脫。
無形中,她早已經開始了另外的一場博弈,與前世完全不同的博弈……
沒有重生經驗可循,也沒有人給予指引。
勝了還好,輸了……不會比前世死得更輕鬆。
夜裡,鰲崽回來了。
它這次上山的時間有點久,足足有兩個月。
大年前一天,鰲崽半夜裡帶回一頭比它個子稍小一些的母猞猁,當著馮蘊的面,溫柔地替人家舔毛,讓她認親……
但新媳婦山裡長大的,對人有防備心,脾氣也很暴躁,舔個毛的工夫,都恨不得把鰲崽打一頓,還朝馮蘊低吼,被鰲崽溫柔地壓制住了……
馮蘊沒敢去接近它。
但給她投了食,還取了個好聽的名字。
——松露。
它身上帶著山上青松晨曦露水的味道。
不知它聽懂沒有,喜不喜歡,但鰲崽很是高興,圍著馮蘊蹭了又蹭。
天不亮,鰲崽就帶著它的新媳婦走了。
馮蘊難過了很久,當時覺得鰲崽是要離開她了,告別以後,便不會回來。
沒想到,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鰲崽又回來了。
一隻“大貓”從窗戶躍進來,身上滿是風霜,挨著馮蘊親熱地蹭了又蹭。
“怎麼了?”馮蘊撫摸它的背毛,溫柔之極,“你的新媳婦呢?怎麼沒有帶回來?”
鰲崽大腦袋貼著它,嘴裡呼呼有聲。
馮蘊笑著低頭,猜測著問:“吵架了?”
鰲崽將腦袋擱在她腿上,就那麼看著馮蘊,眼神像一個無辜的孩子,在問候她,關心她……
馮蘊心下一怔。
鰲崽是嗅著血腥回來的。
不是跟新媳婦吵架了,是擔心她。
“鰲崽。”馮蘊用力抱緊鰲崽的脖子,將臉貼在它的頭上。
這幾天以來,壓在心裡的情緒,在面對鰲崽那雙清澈單純的眼睛時,突然決堤。
這麼多年,物是人非。